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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西西意识到他应是病发了，仓皇地去药柜里找药，狂躁症抑郁症瓶瓶罐罐的药物一堆一堆，她拿着药匆忙转身时他已经不见了影子，她以为他走了，一个人颓废地瘫坐在地上，失失落落的绝望。

但房间里继而出现声响，微小细碎不易察觉，西西敏感的神经已然发觉，她屏气推开沉重的书房大门，他从惊愕中抬头，手臂上一道道新划开的口子鲜血淋漓，回流漫溯，黏糊血迹滴落在殷红色的地毯上，他满手尽是血，看着她，嘴角微动，心念堕到地狱的尽头。

西西一句话没说，静静地走到他身前伸手抱住他，头埋在他怀里，他手中的刀子滑落在地，哐啷一声乱了心绪。

他愣了下，要推开她，免得她身上粘上血，西西抬起头轻轻开了口，&ldo;我爱你。&rdo;

他眼角落了泪，迷与悟之间落下，正是时候。

她爱他，说的磕磕绊绊溃不成军，但他知道她爱他，仅此而已，仅此足够。他有富可敌国的记忆，有穷困潦倒的烙印，有一切一无所有的苦涩，可如今，他有她的心，海纳百川，殒身不殆。

他们相拥，温温热热像一壶慢慢加热的白开水，渐渐饱和沸腾，走上自我毁灭蒸发耗尽的道路。明知末路，义无反顾

☆、斯德哥尔摩

新年钟声在细水长流中蓦然敲响，万家灯火烟花璀璨，西西呆呆望着窗外，他走进她，吻吻她的额头，而后掏出一个天鹅绒绸缎礼盒。

&ldo;礼物。&rdo;他看着她忧伤的目光，心疼地捏捏她的手。

西西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万家团圆的时刻她对家人的思念深入骨髓，父母此时何等难受她此刻便是何等痛苦，他轻轻哄着她，亲人暌违在她心中永远是一道疤，他亦有，不过已经结痂脱落了，她的痛却是鲜活的。

西西在他的温声哄劝下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块手表，蓝宝石弥漫的间隙挥毫镶钻，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她微微蹙眉，发现腕表上还刻了小字，18‐v‐1937，以及小而流畅的英文，forourntract

&ldo;喜欢吗？&rdo;他摇摇她的手，期待而小心翼翼地问道。

西西只看出这是块古董表，贵重得平平无奇没什么太大感觉，她想可能是自己穷得太过孤陋寡闻了，有些好笑与羞赧，但他送的，她定然是喜欢的。

她对他笑笑，&ldo;喜欢。&rdo;

他心里似化了蜜，她一笑所有的苦难便如雨丝漂浮皆去散无边，乌云破月而又刻意压制着，他垂垂眼，寂寂眸子千回百转似水墨晕化开来，一圈一圈漾开爱意，忽然间单膝跪地，握着她的手，温和而严谨地问她，&ldo;西西，嫁给我好不好？&rdo;

西西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求婚么，他知道她脑回路慢的出奇，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静静观摩着她脸色的变化，蜻蜓点水地亲了她手背一下。

西西有些不知所措地咬着嘴唇，闪避着他灼热的视线，低低道，&ldo;太突然了。&rdo;

她恍然若失，与他在一起时她想过生与死，想过艰难苦雨，可唯独没想过谈婚论嫁。心里一阵寒凉，父母决然不会答应的。

她僵硬地抽回手，眸子里沉让一片哀伤，这个世界，终究没有大到容纳他们二人。

&ldo;让，我想家了。&rdo;她悲哀道。

他脸上浮现出伤感莫测的笑，淡淡道，&ldo;以后我带你去国外，再也不会回来。&rdo;

&ldo;我不想走。&rdo;西西泫然欲泣。

&ldo;不行。&rdo;他态度决然。

&ldo;我爸妈呢，他们会难受的。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rdo;西西哽咽，失语痛哭。

他依旧跪在地上，冷冷看着她，淬冷而凉薄，&ldo;所以，你宁愿留下么。你的世界包容无限，而我，从来都只有一个你。&rdo;

&ldo;我&rdo;西西说不出话来，他一手抚上她的脸，心念骤冷，&ldo;你知道么，只要有一句话，一件事是涉及你的，便都是好的。为了你，我可以不择手段。&rdo;

&ldo;不，你不要这样。&rdo;西西摇着头，他按着她的肩膀，声音淡漠，&ldo;我从未奢想过你会与我一同生活。&rdo;

&ldo;你这是强迫，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rdo;西西掩面泪流。

&ldo;我做了强迫的心思，不也是无计可施么。&rdo;他嘴角吊着苦涩，&ldo;从来都是这样，我爱你，与你何涉。&rdo;

&ldo;我不想走，我有父母有亲人有朋友，我离不了我的国家。&rdo;

&ldo;我只有你。&rdo;他无所谓然，起身，冷笑着，&ldo;我们掷硬币好么？你赢了便留下，我输了便走。&rdo;

西西紧张不安地看着他，他掷了一次，银色的硬币抛往空中似有了魔力，落地的那一刻西西迫不及待去看，结果输的一败涂地，&ldo;不，不，三次，抛三次。&rdo;西西挣扎道。

他随意又掷了三次，这曾是他身临的古堡漫漫长夜中最常玩的游戏，唯一的，不得不的，硬币落地，次次皆反，西西受不住的惨败，气馁地抓起来一把扔掉，他沉默无声，将窥探一切的双眼微阖，缓缓将滚落在地的硬币捡起，两手夹着，西西猛摇头，近乎指控，&ldo;你作弊。&rdo;

他冷眼旁观，爱到一败涂地，输到一败涂地，方算成功。

西西不明白，硬币的正反与爱的誓约性具有同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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