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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有一天，李嗣源又问冯道：&ldo;天下虽然富足，那百姓过得好吗？&rdo;

冯道说：&ldo;谷贵则饿农，谷贱则伤农，这是常理。臣还记得近代举人聂夷中的一首诗《伤田家诗》：&lso;二月卖新丝，五月粜秋谷。医得眼下疮，剜却心头肉。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偏照逃亡屋。&rso;&rdo;

李嗣源说：&ldo;此诗甚好。&rdo;于是让侍臣记录下来，自己经常诵读，以提醒自己。

有一次，李嗣源拿出自己心爱的玉杯给冯道看，上面刻有一行字&ldo;传国宝万岁杯&rdo;，冯道便说：&ldo;这是前世有形之宝，王者则有无形之宝。仁义是帝王之宝，古人说：&lso;皇帝的宝座叫做位，怎样守住这个位叫做仁。&rso;&rdo;李嗣源基本上是个文盲，他听不懂冯道这些话，等他走了，找来别的人一问，才明白了冯道在劝谏他，因而对冯道更加器重了。

李嗣源死后，李从厚继位，冯道还是宰相，等李从珂起兵夺得帝位后，他率领百官迎接，但李从珂不喜欢有些圆滑的冯道，让他到京城以外去做官。

不久，石敬瑭勾结契丹灭了后唐，为稳定政局，又让冯道当宰相。这次冯道经受了一次考验，那就是出使契丹。契丹原来就想抢走他没有得逞，现在直接要他去，名义是出使，实际是想把他要走。石敬瑭不愿让他去，知道很难再回来，冯道说：&ldo;臣受陛下恩，有何不可！&rdo;坚持要走。其他人听说自己要到契丹去，脸色就变了，手也发抖，冯道却镇静地在一张纸上写了两个字&ldo;道去&rdo;，大家看了留下了眼泪。

契丹王听说冯道要来了，就要亲自迎接，有大臣劝阻他说：&ldo;天子没有迎接宰相的礼节。&rdo;契丹王这才没有去。

为回到中原，冯道用心周旋。有次契丹王话中流露出留他的意思，他说：&ldo;南朝为子，北朝为父，两朝为臣，岂有分别哉！&rdo;得到赏赐后，冯道便都换成薪炭，有人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说：&ldo;北地太冷，我年老难以抵御，所以早做准备。&rdo;像要久留的意思，见冯道这样，契丹王很感动，就让他回去，冯道却三次请求留下来，契丹王仍让他走。冯道又在驿馆驻了一个月才起程上路，路上也走得很慢，契丹的官员让住就住，两个月才走出契丹边界。左右随从不解地问：&ldo;从北边能回来，我们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您还要住宿停留，为什么这样啊？&rdo;冯道说：&ldo;纵使你急速返回，那契丹的良马一夜就能追上，根本就逃不掉，慢慢走反倒能安全返回。&rdo;大家听了，叹服不止。

出使契丹顺利归来后，冯道受到石敬瑭的进一步重用，后晋不设枢密使后，将其职权归入了中书省，由冯道主持，政务不管大小，石敬瑭都问冯道如何处理。有一次，石敬瑭竟问起冯道军事方面的事来，冯道谦逊地说：&ldo;陛下久经沙场，神威睿智，军事讨伐之事，自行裁断即可。臣只是一个书生，为陛下守历代的成规，不敢有丝毫差错。军事之事，臣确实不知。&rdo;

辅佐石敬瑭的时候，冯道也提出过退休，但石敬瑭不准，连他的申请也不看，让人去告诉他，如果不去就亲自上门来请，冯道只好再出来任职。不知冯道是否也觉得为儿皇帝当宰相感到屈辱，所以才提出退休。但最终还是身不由己地继续去做，软弱和忍耐两种特性在冯道身上融合在了一起。

石敬瑭死后，石重贵继位，新皇帝不喜欢冯道，而且有人对石重贵说冯道只能做太平时代的宰相，没能力挽救危难，做兴亡时期的宰相，于是石重贵就将他打发到地方上任节度使。冯道并无怨言，其实他的度量还是比较大的，下放之前他曾经问别人大家对他的评价如何，这人说是非各半，冯道却说：&ldo;赞同我的人说我是，不同意的人说非，反对我的人恐怕有十分之九吧。&rdo;

石重贵在景延广等人的支持下，和契丹开战，大战了三次，最后终因杜重威投降，无兵可调，后晋灭亡，石重贵等也被迫流亡契丹。

冯道前去见耶律德光，遭到斥责，耶律德光问他：&ldo;你为何来见我？&rdo;

冯道答道：&ldo;无兵无城，怎敢不来。&rdo;

耶律德光又刁难他：&ldo;你是何等老子？&rdo;

冯道说：&ldo;无才无德，痴顽老子。&rdo;

耶律德光不禁笑了，免了他的罪，又授予他太傅的荣誉职衔。

耶律德光还问过冯道如何治理中原：&ldo;天下百姓，如何救得？&rdo;

冯道顺着他说：&ldo;现在的百姓即使佛再出也救不得，只有皇帝能救得！&rdo;虽然有点讨好的意思，但据说耶律德光在中原不再像先前那样滥杀了。

但契丹军队在中原的掠夺终于导致军民的大反抗，耶律德光只得退兵，没等回到老家，就死在了栾城（今河北栾城）。接着，阿保机长子耶律倍的儿子耶律阮被将领拥立为帝，北上囚禁了述律后。契丹的内争又给中原的抵抗提供了有利时机，被耶律德光一起带走的冯道等人到镇州（今河北正定）时，契丹军被驱逐，获得自由。当时，造反的众将士要推举冯道为帅，冯道推辞说：&ldo;儒臣怎么能做成这样大的事呢，都是众将的功劳。&rdo;看见被掠夺的中原妇女，冯道就变卖东西将她们赎回，然后派人将她们一一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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