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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除此之外尚且还有更多令人眼花缭乱的刑讯手段，保证能让人流连忘返。

只是这次，苏宦郎选择了这最是漫长、最需亲力亲为的一种罢了。

御医正在他的折磨之下早已意识涣散，身上的囚服虽依旧算得上周正，然而在囚服底下的身上却层层叠叠布满了各种走向的红痕，一层层交替编织，旧的痛苦尚未褪去，新的便再度覆上。以至于现在即使停下暂歇，御医正的身体还在轻微却绵密地颤抖着。

她哽咽着发出微弱地气音，浑浊涣散的眼神中忧带刻入灵魂的惊惧：&ldo;为、为什么……&rdo;

苏宦郎将软鞭丢进滚烫的盐水中浸泡，慢条斯理地开口道：&ldo;什么为什么?&rdo;

&ldo;我知道的已经……全说了，苏大人……放过、放过我……我、我是无辜的……&rdo;

&ldo;无辜?&rdo;苏宦郎觑目看去，眼光有些飘远，就像是透过刑架看到了背后挂在墙上的簇簇燃火，一瞬间的神游很快就被他收回，在御医正发现这一刻的变化之前，便已经恢复到那个好整以暇的苏宦郎。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

&ldo;我是无辜的……&rdo;御医正喃喃道，&ldo;玉、玉先生的死，是天命……他熬不过去……一开始就、就有可能……&rdo;

&ldo;你错了。&rdo;苏宦郎冷冷道。

他的眉眼映着火光，冰雕雪砌似的面容，一半隐于重重黑暗，一半却被炙热的火焰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暖色。御医正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张殷红得仿佛能滴下血来的嘴唇开开合合，吐出了令他心神剧裂的话语：

&ldo;他的死是否天命本无所谓，女帝那日的醉酒也与你无关‐‐因为你没有资格提到他。&rdo;宦官这样说着，&ldo;因为你最深的罪孽，从一开始便已判定。&rdo;

&ldo;对，我亲自来伺候医正大人，可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微不足道的真相‐‐你为了自保那般折磨他，我便要你长命百岁，时时刻刻，都体会他的痛楚!&rdo;

阴柔的眉眼此刻在影影绰绰的火光下，透出惊人的妖异。

御医正的心脏像是有一只手紧紧地箍住，越来越紧，然后随着那只手忽然松开，整颗心一下子直直掉落谷底。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ldo;那天的人是你!&rdo;

宦官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无害极了：&ldo;哪天?&rdo;

&ldo;咳咳……&rdo;此时即使宦官不承认，御医正也明白了他眼中深刻的怨憎从何而来，苦笑道，&ldo;原来如此……&rdo;

事到如今，宦官也并不介意让他做一个明白人‐‐明白着才能完完整整地为自己的罪过忏悔。

然而这时，御医正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ldo;且慢!苏大人你刚刚说什么?陛下饮酒了?&rdo;

看着御医正不可置信的眼神，苏宦郎微微挑眉，心中竟然隐隐升起一种奇异的……奇异而微妙的不安来。他面色不动，轻轻一啧：&ldo;怎么?医正大人有什么想说的?&rdo;

&ldo;不!不!这绝无可能!陛下怎能饮酒?&rdo;御医正颤颤巍巍道，&ldo;苏大人!你信我!我知道玉先生为何会突然暴毙了!我知道了!&rdo;

错乱又荒谬的话语令苏宦郎心中一跳，他双眼微眯，说道：&ldo;哦?那就……说吧，本官等着呢。&rdo;

御医正像是抓到了一线生机，充满着渴望，甚至还带着点蛊惑，此生死存亡之际，她顾不得所谓空洞的医道尊严，将&ldo;真相&rdo;仔仔细细地解释，生怕苏宦郎不相信其中的巧合，还特意讲得详细万分：

&ldo;……所以是陛下，陛下才是这一切的源头。我对玉先生治疗所用的药物中有一味，一旦遇到酒液便会混合作用，引动七情六欲，化为效果极强的合欢散，其势滔滔烈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除非是不行，否则便是泥人也会有反应。玉先生身体早已极度衰弱，自然撑不住这等刺激……&rdo;

生死攸关，御医正生怕过多铺垫让这位不好惹的阉臣失了耐心，往日从来留有余地掉书袋的操守全部抛诸脑后，他说得顺溜，甚至连自己都几乎相信了这便是事实。灵光一闪，甚至福至心灵：

&ldo;我一开始便与陛下言说过此事‐‐苏大人，玉先生死得苦状万分啊!&rdo;

声声泣泣，言辞恳切，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就连说这话的御医正自己，都感动地流下了泪水。

说不得其中有多少是被身上纵横交错的鞭伤刺激，又有多少是欣喜于自己获得一线生机。

是，生机。

也许是因为认定她必死无疑，苏宦郎在提及玉求瑕时直接放弃了遮掩自己眼中浓烈的爱意与绝望，那看向自己的双眼中闪烁着彻骨的怨恨，这样的情绪，几乎是摆明了车马剖白了心思。

然而也正是如此才让御医正灵光一闪，绝处逢生，于死局中找到了生门。

她满怀希冀，等待着苏宦郎被真相震惊、将一腔怨恨转向女帝的时候，自己再祈求生机。

身为御医正，她太清楚这位年轻的锦绣坊主的手段，只要他怒火不平，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对方能完成自己的诺言‐‐让她活得长长久久，活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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