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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第69章谒天子

谢怀也像在做梦，半天才抬起头来，摸了摸鼻子，一时没说话。

塔顶一时默默，谢怀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没骂人也没磕碜他，简直反常。

皇帝没把他押回金陵去？那皇帝究竟跟他说什么了？

宿羽正要开口，谢怀竟然眯起眼睛一笑，&ldo;……两个人过日子吧，还是得互相信任。我真没跟别人生什么大胖小子。我虽然确实是长成这样了，行情有点太好……但你看我看得这么紧，我也得有空啊？&rdo;

身上又凉又湿，宿羽抽了抽鼻子，&ldo;胡说八道，我以后再也不信你了。起来。&rdo;

谢怀没动，长直的食指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副薄唇上头居然有点风流清隽的笑意，仿似四月里春日正好，有风划过湖面。

宿羽盯着他的眼睛，又慢慢地重复了一遍，&ldo;长宁塔着火了，这塔是木头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跟我下去，起来。&rdo;

谢怀舔了舔嘴唇，&ldo;……我好像，刚才跟你说有个事要告诉你是吧？&rdo;

宿羽点点头，走近了一步。

谢怀沉默了一下，&ldo;其实就是……我起不来。没力气了。&rdo;

他这条狗不理人也嫌的路走得两眼一抹黑，没人能当他的先例。就连中个毒，都是天下九州独一份，猜都猜不出下一步是什么，就算真的毒发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毒发，纯属摸着鳄鱼脑袋过河。

宿羽觉得额角的筋一抽一抽的，提线木偶一样缓缓上前两步，终于看清了‐‐谢怀掌心里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瓶，青黑颜色，折射七彩光芒，瓶口是个朱砂色的木塞子。

凭空而来的无力感&ldo;咣&rdo;地把宿羽砸得几乎眼前一黑，他突然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在钻心的疼里一把掰过了谢怀的手，用力把紧紧攥着的五指一根一根掰开，宿羽咬着后槽牙出手把瓶子整个夺了过来，抖着嗓子一边开瓶一边吼：&ldo;你吃了没有？！你吃了没有啊？！&rdo;

瓶口木塞的艳丽颜色简直晃眼，宿羽狠狠抹了把脸，额头上都是汗。

结果谢怀慢悠悠地磕碜了他一句：&ldo;有意思了嘿，我那不是打不开吗。&rdo;

&ldo;我那个父皇，你别看他不干人事，其实还没老糊涂。我就在这待着，也挺合适的，是条好后路，说出去也是殉国，还能进皇子陵……&rdo;

宿羽全当耳边都是幻听，自己使出全身力气，半天没能拔开那神奇的塞子，反倒放了心，颤抖着手一把抽出了金错刀。刀尖促然一磕，琉璃瓶应声而碎，流出一滩鸩红的液体来，渗进了木地板里。

他脑子里一堆乱麻，又站起来要把那瓶子碎片踢下去，恨声道：&ldo;我让你找死、让你找死……&rdo;

话音落地，他的手腕突然被谢怀握住了。谢怀真的没什么力气，就那么松松一环，轻声说：&ldo;我不找死。我没打算死。&rdo;

&ldo;我是真下不去，我在等你。&rdo;

宿羽狠狠抹了把脸，有一点清醒了过来。

下塔苟且生，留塔壮烈死，回到城外，就是带着上万人殉葬。三条路，皇帝让谢怀自己选，但谢怀也没想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真的在等宿羽。就像三年前在野狐岭，他知道要下雨了，就停住脚，他知道宿羽一定会来，眯着眼假笑，&ldo;我在等你啊。&rdo;

此人身上有些与生俱来的莫名自大，好像只要他伸手一握，全天下都在他囊中‐‐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硬，那些猖狂还没应验，通通都先在宿羽身上得到了回音。

谢怀对当下被火烤的境遇很有几分满不在乎，&ldo;那群八脚王八都没死，我凭什么死？要死也是他们去死，我要等当了皇帝再死。我不是跟你说这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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