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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夫人口中的第二个儿子齐修之,大概便是妾生的庶子了;她开口就提这个,想必正是为其而来,孟瑶猜想着,与齐夫人客套了几句。
齐夫人见孟瑶不怎么接话头,暗服其谨慎,问道:&ldo;贺夫人可曾去过乔家金印胭脂行?&rdo;
孟瑶不知她怎么忽然转了话题,照实答道:&ldo;才刚去那里买过胭脂。&rdo;
齐夫人笑道:&ldo;那是我娘家的本钱。&rdo;
乔家果然家大业大,不仅朝中有势力,生意也遍布全国,孟瑶忙赞了几声。
齐夫人却叹了一口气,道:&ldo;我父亲早有意送我一家金印店,只可惜齐家没资格经营,奈何?&rdo;
孟瑶先父官至国子监博士,乃是标准的,她对于生意场上的事,茫然一无所知,只得赧然一笑。
齐夫人不厌其烦,解释了一番,原来经营学印店的资格,取决于两项,一是算术科科考名次,二是学习成绩,若想经营金印店,除了科考得进前三名,学习成绩也必须是前三等,这两项条件,缺一不可。
齐夫人讲完,又絮叨了一阵,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齐修之来年秋闱,名次不成问题,只是这州学里的成绩,还需贺济礼帮帮忙。
平时的成绩都无法进入前三等,科考怎会没问题?想必是齐夫人已托娘家通好了路子。孟瑶虽然不懂学印的事,但在闺中时,曾听先父提过篡改成绩的利害关系,自然不肯答应,遂端了盏子喝凉饮,当作没听清。
齐夫人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便许诺了一句:&ldo;等我家开了金印店,还望贺二少爷能屈尊来做个掌柜的。&rdo;
她连贺济义寻差事的事都知道,看来是真下了功夫,孟瑶望着手中的盏子,微微一笑:&ldo;我那小叔子顽皮,婆母想让他哥哥把他带在身边看管,方才放心呢。&rdo;
原来是一心想进州学,看不上店铺掌柜一职,齐夫人垂了垂眼,却并未灰心,她讲贺济义,本来就是顺路一提,此行备的大礼,乃是‐‐她招手命王姨娘近前,将她朝孟瑶那边推了推,道:&ldo;都是隔壁邻居,你的苦,我看在眼里,着实心疼。我仗着虚长你几岁,大胆讲一句,其实夫妻相处之道也不难,不过是他想要甚么,你就给罢了……&rdo;
话未完,门外小丫头的声音响起:&ldo;少夫人,有客求见。&rdo;
孟瑶懒得为个鲜有来往的人费脑筋,不愿去揣摩齐夫人唤王姨娘的用意,正默默编造赶她走的理由,忽然听说来了客,仿佛见到了救星,忙问:&ldo;是哪家的客人?&rdo;
小丫头掀帘进来,犹豫了一下,才禀道:&ldo;回少夫人,是后街杀猪李家的闺女,李小凤。&rdo;
后街李家,那不是先前被遣返的李姨娘家?孟瑶隐约记起,李姨娘仿佛是有个闺名唤作小凤,只是她同贺家已没有任何关联,突然上门作甚么?
理他呢,能有借口打发走齐夫人便成,她最是讲究身份地位的,定然不肯同杀猪人家的闺女同室而处。孟瑶微笑起来,吩咐那小丫头:&ldo;快快请进来。&rdo;
果然,齐夫人一听见这话,马上起身告辞,孟瑶偷笑着虚留几句,送她出去了。
不多时,小丫头打起帘子,昔日的李姨娘,今日的李小凤,穿了一身油腻腻滑溜溜的衣裙,拎着一条约莫二两重的肥猪肉,进来了。
孟瑶叫小丫头搬了个凳子请她坐,笑道:&ldo;来就来,还客气甚么。&rdo;
李小凤与她行过礼,将肥猪肉递与小丫头,挨着凳边坐下,大概是因为穿得寒酸,有些缩头耸肩,回道:&ldo;不是甚么好东西,只怕贺夫人看不上。&rdo;她一面答,一面偷瞄,望见孟瑶不但没穿平日的华服,还一脸疲态,忍不住暗暗高兴,看来今早给贾家医馆送猪肉时听来的传言,是真的了‐‐据说孟瑶失了贺济礼的欢心,正面临被休的危险。
李小凤强按下喜悦,不让笑容偷跑出来,东扯西拉,讲了些自认为有深意的话:&ldo;贺夫人,我听说许多富贵人家,都以纳妾来固宠,不知是真是假?&rdo;
她忍着没笑,孟瑶倒笑了,一句&ldo;我们家穷着呢,怎知富贵人家的事&rdo;,将她打发了出去。知梅赶到房门口,递与她两分银子,道:&ldo;你家杀个猪也不容易,那块肉,当我们买的。&rdo;
第十二章山雨欲来(下)
送走李小凤,已近中午,孟瑶被扰了一上午,头昏脑胀,正准备去歇会子,门口的小丫头叫道:&ldo;温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帘子呼地一下被掀开,温夫人满面怒色地冲了进来,迅速环顾厅内,吼道:&ldo;贺济礼人呢?&rdo;
孟瑶瞧着不对,连忙挥退下人,迎上去问道:&ldo;娘,济礼惹您生气了?&rdo;
&ldo;他这般待你,你还一口一个济礼。&rdo;温夫人拉住孟瑶,上下打量,忽见她高高的领口扣着,泪就流了下来,抱住她哭道:&ldo;我儿,不该轻信了媒人的话。&rdo;
今日登门的人,怎么都怪怪的,孟瑶暗自疑惑,问道:&ldo;娘,你这是怎么了?&rdo;
温夫人不答,抹了抹泪,伸手朝她领口探去,欲解那粒包金纽扣,口称:&ldo;我儿,让为娘瞧瞧你身上的伤。&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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