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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白苏道：&ldo;这是今儿打南边送来的水果，节气尚早，故送的不多，各屋里都只分了一篓子，二老爷说不爱吃这些，半篓送去颐寿堂，再半篓送到咱们这儿。二老爷是疼姑娘呢，知道姑娘这几日胃口不好，吃不下睡不安的。这东西微酸开胃，姑娘且尝一口试试。&rdo;

她本不喜欢，但听闻是父亲特差人送来，便无论如何也要尝上一口。问白苏，&ldo;父亲近日还好？眼看就是夏天，父亲苦夏，我倒还好，咱们院子里的冰也分一些去清风居，或也指不定哪一日就入宫去，也不必浪费这些。&rdo;

白苏一面剥着枇杷果，一面回话，&ldo;我同笔润打听过，二老爷身体尚好，只是为大房的事情忧心。该说的话姑娘也都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过些日子就好了。大少爷月底启程，二老爷忙着打点路上官员，钱花了不少，没从公中走，用的都是二老爷和老夫人的私房。&rdo;

&ldo;嗯，伯父在西南镇守边陲，大房的事情本就该由父亲多多照看。我只是不敢去见大哥，不只是该哭还是该劝。&rdo;咬伤一口琵琶肉，甜中带酸。

白苏道：&ldo;姑娘也看开些，没得镇日里发愁，闷出病来。&rdo;

景辞长叹一声，转而去看桌上自鸣钟，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喃喃若自语，&ldo;我就是担心……&rdo;

她的心落不了地，莫名。

艳阳天，满地青葱，但永平侯府的佛堂内依旧静悄悄，一丝光不透，阴森如阎罗殿。

永平侯坐上座，展开一封红漆密封信笺，阅后即焚。烛火陡然间上窜，吞灭了洛阳宣纸上藏着血滴的字字句句。&ldo;人已经到宣府。&rdo;他只说这一句，其余的交由右手边驾着腿侧坐那一人。

日光透过窗纸还有些微残余，能照的清那张同余九莲一般无二的脸，还有眼角耳侧未能消散的淡红伤疤。

他勾唇笑，瞧着漫不经心实则深思熟虑，&ldo;一切全凭侯爷做主，不过机会难得。东厂曹得意因狐妖一事被逼到绝境，宣府总兵又是侯爷故旧。虽说西厂厉害，但离了京就是折了翅膀的鹰，不足为惧，而侯爷手上还有一张王牌，不怕他不上钩。天时地利人和，不战，悔之晚矣。&rdo;

永平侯不语，拨弄着手上一串翡翠佛珠，静默半晌才道：&ldo;敢问贵教教主是何意？&rdo;

余九莲道：&ldo;京城自有曹纯让打点，冤枉构陷东厂信手拈来，侯爷只需照会西北，杀人的事自然由小的出马，必定叫他有来无回。&rdo;

永平侯道：&ldo;陆焉此人素来谨慎，这么多年过来你可见他行差踏错？白莲教有何把握取他性命？&rdo;

余九莲轻笑，手握成拳，仿佛已将陆焉咽喉扣在手心。&ldo;侯爷忘了？小郡主还在国公府里待着，他既派了人看守，不如就用他自己人报信，心肝儿肉儿有难，陆大人能不着急？必定要连夜南下。可谁知他是南下还是北上呢？皇上若问起，曹大人自有一番说辞，侯爷放心，必定天衣无fèng，永绝后患。&rdo;

永平侯道：&ldo;汝宁郡主不可有失。&rdo;

余九莲欣然意会，&ldo;侯爷放心，对郡主也就是做做样子，不敢玷污郡主闺誉，更不敢给侯爷添麻烦。&rdo;

&ldo;本侯今日便修书一封送抵西北，此后事宜还望贵教言之有信，若事成，与教主之诺，本侯必一一兑现。&rdo;永平侯起身，决心已定。

余九莲抱拳道：&ldo;鄙教上下必竭尽所能，不负侯爷信任。&rdo;

四月廿三，小满，物致于此小得盈满。这一日按例应食苦菜、祭蚕、祭车神，又有诗云&ldo;白桐落尽破檐牙，或恐年年梓树花。小满田塍寻糙药，农闲莫问动三车。&rdo;当是春末夏初，万物生发之时。

这一日不寻常，好长时间没有碰过针线的景辞再捡起针来打发时间，没那个本事绣一幅八骏图屏风，给自己绣个手帕倒是无妨。

初夏时节，院子里的玉兰花开了大半，她自描了新鲜花样子，坐在窗下一针一线正正经经绣起来。这活计最能打发时间，一转眼到掌灯时分，灯下绣花要熬坏眼睛，白苏是不让的，便几个人守在一处剥柑橘吃，小橘子头一批成熟，不够甜，一股子拧巴酸劲，尝第一口觉着新鲜，过后牙便受不了了。

白苏同她商量，&ldo;过些日子便是姑娘同三少爷生辰，奴婢想着若是在宫里便都听慈宁宫的，若是还在府里头，要如何筹办还得姑娘拿个主意。&rdo;

景辞道：&ldo;多半还是在府里，大哥刚走，小辈儿的生辰也不必如何隆重，待当日拜过长辈就在缀景轩摆一桌，姊姊妹妹吃顿饭就好。&rdo;

白苏见她眉心忧虑，自然还要劝上一句，&ldo;好些日子不见姑娘笑过，这是怎么了？愁云深锁的，姑娘有心事不妨同奴婢说说，奴婢虽愚笨，但好歹能听上一听，为姑娘分忧。&rdo;

她停顿几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ldo;也没有什么，我就是瞎担心，又或许是婚期近了，心中烦闷吧。&rdo;

白苏轻叹，将瓜果收拾了退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