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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旁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透着看热闹的欣喜。

胖子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眼睛注视别的地方，说：&ldo;你晚上来，我教你。&rdo;旁边的人吃吃地笑，看着我。

我弯下腰，和胖子平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ldo;你，还不够资格。&rdo;牵回孩子的手，继续往前走，想想，又回头对胖子说：&ldo;这样子对待外地人，您真丢北京人的脸!&rdo;然后又是一个明亮的早晨，我兴高采烈地对安安说：&ldo;跟我去市场吗?&rdo;好一会儿没声音。

&ldo;咦，不想去?&rdo;安安憋着什么，犹豫了半晌，皱着眉说：&ldo;我很想去，可是，&rdo;他结结巴巴地，&ldo;妈妈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吵架?&rdo;吵架?我惊愕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两天的旅程如此深刻地震撼了这小小的人。

&ldo;安安，&rdo;我捧着他纤弱的脸庞，&ldo;妈妈只有在不公平的时候才吵架。&rdo;&ldo;你可不可以答应我，&rdo;安安满腹委屈地说，&ldo;不公平也不吵架?&rdo;（原载1993年10月31日《文汇报&iddot;笔会》，同年12月10日《北京晚报》第一版转载）《北京晚报》读者来信谈《吵架》《北京晚报》编者的话北京‐‐伟大祖国的首都，竟给一位&ldo;台湾同胞&rdo;留下如此印象，实在令人遗憾!文明礼貌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美德，我们北京人特别是服务于窗口行业的北京人，理应做得更好。您看了此文有何感想?来稿请寄《北京晚报》总编室。

（原载1993年12月10日《北京晚报》第一版）改善社会风气先要改

&ldo;脏口&rdo;编辑同志：读完贵报12月10日第一版的《吵架》一文，十分高兴。

无论如何也想把这喜悦的心情向贵报诉说一番。

使我高兴的最主要的原因，并不仅是这位台胞文章的内容，而是我们北京人自己的报纸上能够这样在一版上登出&ldo;骂&rdo;北京人的文章，可见北京、北京人是大有希望的。

因为此类问题是大部分北京市民都认为不是问题的大问题。

我以为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还得从领导做起，从舆论做起。

要想真正改善社会风气，首先要改变不好的语言素质。

肖冰编辑同志：早就从龙应台的文章中得知她是个爱&ldo;生气&rdo;、好&ldo;吵架&rdo;的女人了，如今刚到北京下机伊始就又是故态复萌，接连生气与吵架。

其实许多北京人在读龙应台这篇《吵架》时，都会摇头的，都会感到她的&ldo;气&rdo;

生得不值当，她的&ldo;架&rdo;吵得不值当。

不知怎么那么巧，龙应台短短两天听到的这些语言，她一写出来就让人感到那么熟悉。

恐怕许多人都已是司空听惯的了，而且对这些话语早已是生不起来气了，更谈不到吵架了。

&ldo;顾客是上帝&rdo;，这话听着挺顺耳，其实又玄又虚。为&ldo;上帝&rdo;服务的人根本不信&ldo;上帝&rdo;，那顾客即使是&ldo;上帝&rdo;又能奈之何!

其实顾客并没有那么大野心想当什么&ldo;上帝&rdo;，那想当什么呢?或者说应该把顾客‐‐服务对象当作什么呢?要求低的也就想当个街坊邻居;要求高些的也就想当个熟人朋友;当然也有更高要求的，想当个&ldo;大&rdo;点儿的，不过也用不着当&ldo;上帝&rdo;。

段宝文（原载1993年12月13日《北京晚报》第一版）我代表首都　我代表中国有的北京人以&ldo;老大&rdo;自居是出现不文明的原因之一。总感到自己居住在北京、工作在北京，地处首都，环境优越，&ldo;见多识广&rdo;，你外来宾客都得听我的。这种&ldo;老大&rdo;思想不解决，说文明礼貌只是一句空话。

游明信老北京，最讲个&ldo;礼&rdo;儿，最好个&ldo;面&rdo;儿，我们应该发扬这个好传统，不管你从事什么工作，不管你是干部、工人还是学生，都是展现首都风貌的一个窗口，注意自己的言行。

维护首都荣誉是每一个北京人的职责，要始终牢记：我代表首都，我代表中国。

计萍看了《吵架》，我为北京的窗口行业而脸红。建议在首都各行各业制订标准的语言和对人、对事的标准形态，能让中国人自己感到合适，外国人看了也认为中国人有风度;要下工夫培训，并进行考核;不能一阵风，坚持下去，相信北京的窗口行业会给人们一个耳目一新的感觉。

冈稔民航的问题，是十分重要的问题，这是一个外国人看中国的窗口，透过这个窗口可以看到中国的变化。恰恰是这个窗口使许多许多的外国朋友感到了失望。关于神秘而美丽的新中国的传说被这些坏印象蒙上了阴影。

丁宪民建议首都机场、日坛市场的管理部门对照《吵架》一文，认真地检查一下存在的问题，切实地提出改进措施，并举一反三。如确有诚意，应向台胞龙应台女士道歉。

张家驹（原载1993年12月14日《北京晚报》第一版）第2节　蝉鸣

盛夏，整个北京城响着蝉鸣。穿短裤球鞋的妈妈骑着自行车穿梭大街小巷，到市场买菜、听北京人卷着舌头说话、和小贩吵架，看起来她在做这个那个事情，其实她心里的耳朵一直专注地做一件事：听蝉鸣。那样骄纵聒噪的蝉鸣，整个城像个上了发条的闹钟，响了就停不住。仅只为了这放肆的蝉鸣，妈妈就可以喜欢这个城市。

妈妈一个人逛市场。买了个烙饼，边走边啃，发觉北京的茄子竟然是圆的，葱粗大得像蒜，番茄长得倒像苹果，黑糊糊的东西叫炒肝，天哪，竟然是早点;调羹不叫调羹，叫&ldo;勺&rdo;，理发师傅拿着剃刀坐在土路边的板凳上等着客人‐‐她突然停住脚步。

有一个细细的、幽幽然的声音，穿过嘈杂的市声向她蒙绕而来。

不是蝉。是什么呢?她东张西望着。

一个打着瞌睡的锁匠前，悬着一串串拳头大小的细竹笼，声音从那里放出来。妈妈凑近瞧瞧，嘿，是蟋蟀‐‐蝈蝈!

打瞌睡的人睁开眼睛说：蝈蝈，一块钱一个，喂它西瓜皮，能活两个月。

妈妈踏上自行车回家，腰间皮带上系着两个小竹笼，晃来晃去的。

刚从动物园回来的孩子正在说熊猫。&ldo;妈妈，&rdo;安安说，&ldo;有一只熊猫这样‐‐&rdo;他把两只手托着自己下巴，做出娇懒的样子。

&ldo;这是什么东西?&rdo;飞飞大叫起来。

&ldo;安安，&rdo;妈妈解下竹笼，搁在桌上，&ldo;你说这是什么?&rdo;两兄弟把脸趴在桌面上，好奇地往笼里端详。

&ldo;嗯‐‐&rdo;安安皱着眉，&ldo;这不是螳螂!因为螳螂有很大的前脚，这不是蚱蜢，因为它比蚱蜢身体大，这也不是蝉，因为蝉有透明的翅膀是蟋蟀吗妈妈?&rdo;&ldo;对，&rdo;妈妈微笑着，&ldo;北京人叫蝈蝈。&rdo;&ldo;叫哥哥?&rdo;飞飞歪着头问。

黄昏出去散步，兄弟俩胸前脖子上都圈着条红丝线，丝线系着个小竹笼，竹笼跟着小兄弟的身体晃来晃去。

入夜，小兄弟闭上眼睛，浓密而长的睫毛覆盖下来，使他们的脸庞甜蜜得像天使。蝈蝈开始叫，在安静的夜里，那叫声荡着一种电磁韵律。小兄弟沉沉地睡着，隔着的妈妈却听了一夜的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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