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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第1页）

后来她跟沐青回家去，在路上就忍不住把蛋糕拿出来吃了，大口大口，好像饿极了般。沐青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笑道：“这么好吃吗？”加恩等吃完了，才答道：“甜，特别甜。”沐青后来又给她订了几次同一家的糕点，她却又不大爱吃了。

自此以后，加恩就常常到乔家去。她跟佳瑶碰巧在同一个学校，两人放学后就一前一后一起回去。佳瑶的教养那时就已体现出来，也不知家人是怎么对她说的，反正她一点也没有记恨加恩，而且对她很和气，有时候加恩下课晚，她就在外面一直等着她。加恩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大热情，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对她不得不有几分客气。

起初沐青还担心加恩在乔家不改习气又闯事惹祸，后来发现她在那里乖的简直变了一个人。有时候下班后她去接加恩，看见加恩居然乖乖的跟佳瑶一起在书房里写作业，有时候则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她真是大大的诧异，不过这种改变总归是好事，她由此可以更加安心工作，常常陪着乔远之满天飞。在外出差的日子，加恩就借宿在乔家。

出差回来，倒先跟着乔远之一起去乔家了。佳瑶早早的迎出来，乔远之抱起她旋转一圈，又碰碰她的脸颊，好像她还是一个小孩般。佳瑶也亲亲乔远之，两人亲密的完全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加恩远远的站在一旁。

沐青是想直接就带加恩回家的。但乔远之不允许，他挺喜欢加恩，常常会捏捏加恩的脸颊：“加恩同学，这几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还这么瘦？”又或者说：“小加恩，表现不错，胖了一些。”然后他把她们带到客厅去，外套随便往沙发上一丢，就开始分配起礼物来。必定要守候在一旁看到她们拆开包装时的惊喜表情，那个样子，实在不符他的年纪与身份。连沐青都忍不住有一次调侃他真是不像个老板。乔远之则不以为然：”老板是公司的老板，在家里只做丈夫和父亲。”

他以前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现在却好像多了一个孩子。这话还是葛元玲说的。

有了佳瑶后，她一直还想再生一个，但因为身体的缘故—她自己觉得可以生，但乔远之一直不同意，所以这一愿望只能遗憾放弃。她理想中的第二个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希望能更活泼更强悍一点。佳瑶很乖巧听话，但从另一方面看，性子显得略柔弱了些。加恩却刚好相反，她看着冷淡倔强，却自有几分泼辣。两人若是姐妹，这样的性格组合非常相配。

葛元玲十分喜欢加恩，常说她是他们第二个女儿。对她跟佳瑶几乎也不区别对待，有时候旁人看了都觉得感叹。她那个时候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但只要加恩过来，必定要跟她说上两句，嘱咐家里佣人炖汤为她滋补。如果加恩留宿，便准备夜宵，哄着佳瑶跟加恩都吃下了才回房休息。

有时候晚上睡的晚了，精神不大好，要好几日才能缓过来。有时看见她很疲倦的样子，莲姨忍不住心疼，劝她道：“你对佳瑶一个尽心就好了，何必弄的自己那么累？图什么呢？”葛元玲答道：“能图什么，不过推己及人，以心换心而已。”

她对沐青也很好，出于女人对女人的怜悯。因为很少抛头露面的缘故，外头许多人常误会沐青是乔太太，再多一点了解后，因为沐青单身，又升职的飞快，关于沐青跟乔远之两人的风言风语向来不少，她不是不清楚。却从来没有介意过。面对沐青，永远是亲切的面容。加恩来了，又是百般疼爱。她那时候就已经有她的用意了，只是莲姨当时并不能体会。

莲子听那些谣传多了，不免忧心忡忡，偶尔就旁敲侧击提醒她，“你别太掉以轻心，真到了鸠占鹊巢的那一日后悔也晚了。”葛元玲笑道：“我这辈子一直病殃殃，做不了什么事，但有两件事却做的比谁都好。一件是嫁给远之这个男人，还有一件就是帮远之相到沐青这个助手。我不会看错她。”

莲姨道：“哎，那可说不准，我看她野心不小呢，跟一般女人不一样。”葛元玲却道：“她的野心更多在事业与钱财上。即便她有别的想法，那又怎样呢，我总归活不了多久，远之总归要再娶的。”她身体的状况莲姨也清楚，不由恻然：“你不要这样讲。叫先生和佳瑶知道了，该有多难过。”葛元玲沉默一阵，轻声道：“我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他们两个，只要以后那人能对他们真心真意好，我又有什么好计较。以后的事谁也不能预知，但沐青在公司的位置只会越来越稳固，有她在，对佳瑶也会多几分照看。她毕竟是母亲，会细心些，不会让人私下欺负了佳瑶去。她的加恩也能和佳瑶做做伴。如果，以后沐青和远……”

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太多了，就住口不言了。莲姨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乔远之就要回来了，这些话断不能让他听见。他跟葛元玲之间的故事谈不上轰轰烈烈，但相濡以沫的感情却十分深厚。因为她的病，他还专门收购了一家医院，投入大量财力去发展它。

但到最后，也还是没能留住葛元玲的命。她最终还是在那一年的春天来临前去世了。

出葬那一日，加恩和沐青都去了。佳瑶哭的声嘶力竭，扶着灵柩不愿松手。乔远之紧紧抱着她，一脸沉郁。当着外人他没有怎样表现悲痛，等人都走了，安抚好佳瑶后，他便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许久没有动一动。

加恩半夜醒来，看到他，就过去他身边，问他：“你怎么还不睡？”他看起来很疲累，却说：“睡不着。”加恩两只眼睛在他脸上移动，然后说：“睡吧，睡一觉就好了。”乔远之许久没有做声，好一会儿才开口，“好。”他这样说，人却没有动，只往后一靠，一只手臂搭在额前。

加恩站在原地凝视他，一会儿发现他喉头哽动。她细细一看，却见一颗眼泪从他眼角滑下来。他确实在哭。在为逝去的妻子流泪。加恩看着这一幕，感到不可思议。她走上前，用食指醮起那滴眼泪，放到唇边尝了尝，竟发现它是甜的。

乔远之很快重新走回正轨，又回到公司忙碌。沐青随之愈加忙碌。以前只为公司奔波，如今却还要兼管乔家的家事。看乔远之的样子，短时间内叶没有再娶的打算，他父母早各另建家庭，而葛元玲那面人丁单薄，父母早逝后就基本没什么亲人了，旁支的几个兄弟姐妹早也断了来往。佳瑶没有人可以托付，总让下人带着也不行。许多事还是要人拿主意才行。乔元之没有办法事事亲为，沐青只好多担待些。

以往她到乔家去，都是当客人招待她。现在渐渐的都把她当半个主人来对待。她自己或许倒没有什么私心，但架不住别人有想法。况且她将乔家料理的确实不错，对佳瑶也关怀备至，连冷眼旁观的莲姨都挑剔不出什么。乔远之完全的信任她，潜移默化之下，久而久之，上上下下都把她看作未来的女主人了。

这样一来，外头的流言自然更加汹涌。他们这样的状况，又几乎日日在一起，不怪人家臆测两人的实质关系。

其实他们之间真正的转折却是在很久之后。那是葛元玲走后的第三个年头了。那时佳瑶上了中学，住宿到学校。沐青便不用再时时上乔家去。下班后便径直回家。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乔远之却开车送她回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从公司出来后就不用再见面的人，却好像非要再见一面不可。加恩也很快感觉到这种氛围。她有时候听见沐青在床上辗转，有时见她兀自对镜出神。还有几次，她看到乔远之送沐青回来，沐青上楼后，他却没有离开，一个人在车里呆坐或在楼下徘徊。

终于有一天，沐青问加恩，“他向我求婚，你说我要答应吗？”加恩则问：“你喜欢他吗？”沐青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加恩想起那晚的那滴眼泪，接着问：“他爱你吗？”沐青怔了一怔，然后答，“大概他跟我一样，自己也不能十分确定这一点，但他说他现在已不能离开我，除了我，不想再让任何人成为他的妻子。”加恩又问：“他会不会……始乱终弃你呢？”沐青便笑了，脱口道：“他不会。”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她自己也不能解释，幸而加恩没有追问下去。

加恩过了好一会儿轻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会对我很好吗？”沐青抚摸她绒绒的头发，也轻声答：“自然。你会是他可爱的小女儿。”加恩哦一声，然后说：“答应他吧。”

沐青便真的答应了。

没有多久，她就嫁给了乔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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