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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竟真的是他，面对此情此景，卿尘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愿说。

她同凤衍赌，赌天朝的皇权更迭，赌凤家的荣辱兴衰，赌这场战争唯有夜天凌能胜。

疆场青冢埋白骨，古来征战几人回。血染长天无情，处处是杀戮以及死亡。

如果她赢，陪送的是否会是夜天湛的一切，乃至性命？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卿尘眉宇深锁，原本积了满心的责备停在嘴边。面前牢牢看住她，那双一向如湛然晴空的眼眸，隐隐尽是红丝，似是彻夜未眠，疲累万分。

&ldo;恭喜七爷，是个小王爷，母子平安。&rdo;卿尘敛襟，终于轻声说道。

夜天湛方回神：&ldo;哦，有劳……四嫂。&rdo;

卿尘笑了笑，眼下看往卫妃。卫妃垂头掩去眸中神情翻涌，盈盈拜倒，声音柔软的像是最温顺的妻子：&ldo;恭喜七爷！妾身已叫人备下了十全汤，靳妃生产辛苦，需得好好补养才是。&rdo;

夜天湛看了她一眼，点头柔和的一笑：&ldo;还是你有心。&rdo;

雨已停，风萧萧。

&ldo;那妾身先告退了。&rdo;卫妃盈盈施礼，宫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暗浅影，只能看到一点红唇娇艳欲滴。

整日的疲惫骤然袭来，心口泛起的一丝丝隐痛让卿尘无力再去分辨这是是非非，她稳了稳心神，在卫妃之前举步向外面走去：&ldo;天色已晚，七爷进去看看吧，我告辞了。&rdo;

乌云未散，天穹仍灰暗的压抑。却是这冷落秋风带来一阵凉意，舒缓了心中的滞闷。

卿尘筋疲力尽的扶着阶栏站了一会儿，手中握着的金针透过软缎微微刺痛了掌心。

抬眼望去，那片记忆中碧叶连天的荷塘隐没在渐暗的天色下，残枝败叶，零落水中。

身后靴声微响，一阵寂静后传来温润的声音：&ldo;卿尘。&rdo;

卿尘回头，看到夜天湛站在身后，戎装衬托下的俊朗风神，无比熟悉却又陌生。

相对无言，自从嫁入凌王府，再未单独见过。眼前这一瞬间，卿尘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在这荷塘近旁，看夜天湛蓝衫倜傥，笑的云淡风清。

那微笑似极了李唐，勾起七情百味，却更驱散了伤痛阴霾，暖风拂面，夏日浓荫，层层涌上心头。

沉默中，夜天湛目光落在卿尘手中金针之上，终于还是先开口道：&ldo;你的医术越来越好了。&rdo;

卿尘淡淡一笑，若再晚些时候，靳妃怕是当真危险，她庆幸自己学得一身医术，还能救人活命，&ldo;靳姐姐元气大伤，需得好好调养，宫中医侍也只是中流，不防去请牧原堂的张定水老神医来看，他的医术才是妙手回春，我这金针之术还是蒙他所授。&rdo;

&ldo;嗯，我知道了。&rdo;夜天湛答应。

说了这两句话，卿尘似乎突然再无话可说，看着他束甲佩剑的身形半隐在长天暮色之下，喉间涩涩竟是酸楚。

&ldo;我明天便带兵出征。&rdo;夜天湛站在一步之外凝视着她，目色如玉，透着安静的矛盾。

&ldo;时间不多，进去陪陪靳姐姐吧。&rdo;卿尘低声说道。

&ldo;你似乎只惦念着靳慧，急着将我往她身边推。&rdo;夜天湛沉默了一下说道。

&ldo;你该比我还惦记着她。&rdo;掩在淡淡的暮色中，卿尘眉间眼底流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伤感：&ldo;你娶了她，为何让她受这样的委屈？你是她的夫君，她那样倚赖你，你应该好好保护她。&rdo;

夜天湛似乎愣了愣：&ldo;什么？&rdo;眉头不由自主的一皱。

卿尘看着她的眼睛：&ldo;至少，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应该在她身边。而不是……让别人几乎至她于死地。&rdo;

夜天湛眼中忽尔闪过一丝锐光，看定卿尘，却旋即又归于疲惫的平静，&ldo;是我疏忽了。&rdo;语中尚有些落落自嘲，似乎在那一瞬的震惊后，一切都微不足道。

&ldo;靳姐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说不定会恨你。&rdo;卿尘转身拾阶而下，走了两步，终究回头，深深的将他看在眼中：&ldo;沙场凶险，要……小心。&rdo;

夜天湛微微闭目，脸上慢慢浮现他一如往常清湛的笑容：&ldo;临走前竟能见到你，我很高兴。&rdo;

简单的一句话，却叫温热的泪水冲入眼底，卿尘猛的回身避开他：&ldo;保重。&rdo;长裙拂转，快步离去。

湛王府的大门突然变得那样遥远，胸臆间的不适渐渐袭来，天地越发昏暗，旋转。

&ldo;卿尘！&rdo;夜天湛焦急的声音传来，卿尘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身子落入他的护持中：&ldo;你怎么了？&rdo;

抓着他的手待那阵晕眩终于过去，卿尘摇摇头：&ldo;没事，只是累了，我要回家。&rdo;

孑然一身，无家可归，很久以前卿尘在湛王府中说过的话突然那样清晰的回想起来，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被抽离，缓慢而疼痛。夜天湛深深吸了口气，他终究没能留下她，以此为家。

但那双手仍坚定的扶着卿尘：&ldo;我送你回去。&rdo;

反而卿尘轻轻放开了他的手：&ldo;有人比我更需要你，既娶了她们，就好好爱她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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