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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2页）

话中有意，卿尘暗锁轻眉，低声道：&ldo;卿尘不敢。&rdo;

殷皇后伸手扶了扶她：&ldo;以后不用那么拘礼，本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断不会为难你们，如今你只要好生侍奉皇上便是。&rdo;

卿尘被这话惊震，直到殷皇后銮驾远去，仍怔在当场，几乎忘了自己原是要去看莲妃的。过了许久，才慢慢往莲池宫走去。

飘逸宫装如同蒙蒙烟水，自白玉桥上稳秀的掠过，淡波一现，清远脱俗。沿着雕龙画凤的玉栏，金水河幽幽一脉，隐隐环入了宫城深处。

内廷卫见了卿尘，纷纷恭敬行礼。如今的内廷卫，怕已无人再敢轻看，明枪剑冷，甲胄森严，总觉比之前多了些叫人说不出的肃穆来。

卿尘没有像往常一样微微笑应，只点了点头。行走间一瞥，不去细看，连她也难发现内廷卫中慢慢替换了些新面孔，夜天凌那一道严令才不过数月而已。

举步踏入莲池宫，早春来到，这里却依然未脱冬的清寂，疏疏朗朗，静的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卿尘忽然一顿，折入园中小径，莲池宫正殿，天帝正缓步拾阶而下，身后跟着内廷大总管孙仕安。

避了开去，卿尘不欲让天帝看到自己来此处，却听天帝站在庭中半晌，突然说道：&ldo;仕安，朕记得这处原种了一片满庭芳，如今却怎么不见了？&rdo;

孙仕安道：&ldo;回皇上，莲妃娘娘不喜满庭芳纷闹，当年便清去了。&rdo;

&ldo;哦。&rdo;天帝想了想：&ldo;还是你记得清楚，朕都忘了。&rdo;

孙仕安道：&ldo;皇上日理万机，操心的是天下，这些事就让老奴替皇上记着也一样。&rdo;

天帝点头：&ldo;莲池宫建了快三十年了，看起来同当初也没什么变化，连里面的人也是一样，终不待见朕，连儿子也不上心。&rdo;

孙仕安却不敢贸然回答，只揣摩着道：&ldo;莲妃娘娘便是这个性子，终有一日知道皇上的苦心。&rdo;

天帝一笑：&ldo;朕哪里再有个三十年啊。&rdo;语中尽是感慨，听起来竟有些萧索意味。

孙仕安忙道：&ldo;皇上福寿康健，老奴还要再伺候皇上几个三十年呢。&rdo;

&ldo;听听，你都也跟了朕大半辈子了。&rdo;天帝说道：&ldo;不必忌讳言老，朕这几日常觉得力不从心，是老了啊。&rdo;

孙仕安道：&ldo;近日政务繁多，皇上何不命清平郡主回来，也好分忧。&rdo;

天帝声音肃沉，冷冷透着股静穆：&ldo;朕身边的人，他们哪个不打上了主意，卿尘这个&lso;修仪&rso;，是早晚要去的。朕倒要看看，除了老七，还有哪个也有这心思。&rdo;

孙仕安道：&ldo;老奴在一旁看着，清平郡主倒是忠心为君，政务上比先前鸾飞小姐丝毫不差。&rdo;

天帝道：&ldo;若单说政务，她比鸾飞处的通透清楚，胆识见地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块可雕琢的料。但在朕身旁，要看她知不知道该如何把握分寸，再说吧，看她便也能知他们哥几个。&rdo;

卿尘心中一凛，既在天帝身侧又是凤家之女，她这个修仪真真是枢纽中的一扣。天帝对这些儿子们一一都看在眼里，也将她看在眼里。

此人彼人，是弈者又是棋子，进退攻守，分也分不清。

孙仕安随着天帝渐渐远去了，声音再也听不清楚，卿尘心中却明镜一般，寒风淡淡，方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只一步啊，一步之差便不是这个局了。

风冷料峭，竟仍是透骨的冰寒，卿尘静静回身离开了莲池宫，一路低头，思量着天帝同孙仕安的对话。

慈安宫中常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叫人心池安宁，饶是重重心事也静淡几分。端孝太后正同碧瑶说话，见了卿尘回来，问道：&ldo;你这丫头哪里疯去了，半天都不见人影？&rdo;

卿尘微笑着道：&ldo;太后可是找卿尘有事？&rdo;

碧瑶将端孝太后手边的茶换了新的，笑说：&ldo;郡主也真是，偏偏这时候不在，四王爷来了半日，前脚刚走。&rdo;

卿尘一笑，淡淡道：&ldo;既是四爷陪太后说话，正好我就得空偷闲嘛。&rdo;

&ldo;敢情是找清闲去了，过来过来。&rdo;端孝太后招手令卿尘坐到自己身边，挽起手细细看她，慈目中透着欣慰：&ldo;哀家见过这么多女孩，就是你最招人疼，卿尘，你可知凌儿今天为何而来？&rdo;

卿尘原本便纷杂的心情缓缓的沉下去，低声道：&ldo;卿尘不知。&rdo;

&ldo;害羞呢？&rdo;端孝太后见她低垂着眸子，笑说道：&ldo;阿弥陀佛，凌儿这冷脾气，如今可算是转弯了，终于应着个人能降住他，方才竟是来求哀家指婚的。卿尘，哀家问你，你可愿意？&rdo;

细微的一点淡淡喜悦，在卿尘心底冲出尘埃&ldo;扑&rdo;的绽放开来，然而瞬间落入了无尽深渊，犹如黑夜一抹烟花，短暂而灿烂。

是这一日，曾经看着他清峻的双眸想像过，曾经在他温暖的怀中憧憬过，曾经夜深人静时悄悄泛起涟漪，曾经晨光潋滟中飞起心思，就在眼前了，就在指尖了，就在唇边了。

卿尘慢慢站起来，长垂的发丝遮住了容颜，离开锦榻，跪在了端孝太后面前，一字一句的回道：&ldo;太后，卿尘……不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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