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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远岱抱着酥酪饼津津有味的吃起来，饼渣子粘在嘴角也全然不知。乌洛惠朝姬望乡咂咂嘴，&ldo;瞧瞧，刚才谁说自己长大了？姬望乡有些好笑的上前将她嘴角擦净&ldo;打小就爱吃&rdo;远岱孩子模样眨眨眼&ldo;真好吃，对了我给阿济尔姑姑绣了个香囊，可医偏头痛。&rdo;乌洛惠接过&ldo;我娘肯定喜欢，绣的像真的，你见过荷花？&rdo;远岱低下头，眼里的笑顿时敛去&ldo;小时候见过的。&rdo;又看向姬望乡道&ldo;望乡哥哥，一会儿我送送乌大哥吧？&rdo;姬望乡看着乌洛惠&ldo;好，我就不远送了。&rdo;

处远丹阳辉映的绿洲静美如画，远岱牵着马站在乌洛惠身旁，轻声说了些什么。乌洛惠闻言一惊，脸黑如锅底，奈何肤色本就黝黑，面上只一副无波无澜之像。&ldo;望乡兄若不愿呢？&rdo;&ldo;我当姑子去。&rdo;乌洛惠沉默了一会儿，一咬牙&ldo;我帮你就是，只怕没有个年是不成的。&rdo;远岱笑了&ldo;我愿意等。&rdo;&ldo;你回去吧，不早了。&rdo;乌洛惠说完眼底郁郁，铁青着脸踏马飞驰远去。

☆、红烛影窗

夜色渐浓，宾客散去。子仁一身酒气，脸色青白，站在善坞下，石径旁的梨花开得正盛。他一双眼睛映着月色的清辉，端着木盆踌躇着踱到大红喜字贴就的卧房门前，深吸了口气，轻轻推开了门。身着大红喜服的佳人安静的坐在床榻边，听到脚步声，紧了紧交叠的纤纤素手。

子仁放下木盆，挑开金丝裹边的红盖头，就见她额发被梳起，嫣红的小脸上峨眉淡扫，密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露出一双潋滟动人的桃花瞳，带着些许不安的望过来。子仁坐到沁儿身边，拉过她的右手，似安慰似的轻拍着道&ldo;来净净脸，把妆去了吧。&rdo;沁儿不作声，听话的洗净脸坐回床侧，子仁见她局促的样子笑道&ldo;夜深了，你也乏了，歇下吧，我酒气重就在桌旁歇。&rdo;

沁儿起身拉住他的衣袖，&ldo;子仁哥哥，你也一起歇下吧。&rdo;子仁的心猛跳了几下，温润的目光里就有流光盈动，沁儿认真的迎上他的目光，&ldo;我已是你的娘子了。你待人极好的，待我更甚，我知你心，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rdo;

拉他坐回床边，沁儿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个暗墨色织锦云纹的荷包，子仁有些诧异&ldo;这是你送我的，我找了好久，竟被你捡到了。&rdo;沁儿上前抱住他，将小脸轻贴在他胸口，&ldo;子仁哥哥，这是在我手植的嫩柳旁捡到的，谢谢你爱护它照顾它这么多年。&rdo;子仁激动的环紧了她&ldo;你快乐我亦无忧。能与你相守我此生无憾。&rdo;

烛光摇曳，泛红的窗格子里两个影子良久相拥……

次日清晨，一对新人穿戴整齐去给钟伯敬茶。子仁气朗神清的走着，沁儿微红着脸的任由他牵着，相视间，她望向子仁的神情已不同于往昔，多了几分新嫁娘的光彩与娇羞。沁儿微低着头将茶奉上，&ldo;公公请喝茶，媳妇让您操心了。&rdo;钟伯眼角眉梢尽是笑意，&ldo;好孩子，铭儿这傻小子终于如愿了。&rdo;子仁只是笑，眼里盛满了幸福。

蘋原城郭营帐内一派热闹欢欣之像，舞姬们抖着水袖婀娜蹁跹，将士们吃着羊肉馕饼喝着窖藏的烈酒兴致勃勃的观赏。&ldo;哎，哎，我说望乡兄你可是看上那姑娘了？盯着人家看了这么久。&rdo;乌洛惠指着场中那个大眼睛小酒窝的姑娘揶揄道。姬望乡反问道&ldo;你一个大男人没事盯着我看什么？&rdo;乌洛惠讪笑。

这厢舞罢，就听不远处有萧声响起，婉转缠绵里有种淡淡的哀伤。乌洛惠听得入神，曲终轻叹一声&ldo;是远岱吧？&rdo;姬望乡点头，凤目微醺将酒饮尽。

夜空中星子明亮闪烁，远岱摸黑从灶房打了热水，看到大帐角落的毡垫上姬望乡已醉入梦乡，于是坐到一旁端详他的脸，忽听到姬望乡焦急的喊着&ldo;沁儿，沁儿&rdo;。一个她好奇多年而又略略嫉妒的名字。远岱拿帕子擦了擦他轻蹙的眉头，剑眉舒展开来，可不多时似又着了梦魇，他喊着&ldo;爹爹，等我。&rdo;远岱把他的左手臂放平，抚了抚他空空的袖口。

漠上日出的时候，姬望乡揉了揉脑袋起身，见远岱伏在毡垫边，正欲唤她起来，远岱蓦的睁开了眼，倒是骇了姬望乡一跳。&ldo;远岱，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我醉了不必守着我，睡醒就好了。&rdo;远岱嘟起嘴&ldo;你着了风寒我不是一样得照顾你吗？&rdo;姬望乡有些尴尬，事实是远岱从小就在照顾他起居。

远岱看出他囧，揉揉眼睛道&ldo;望乡哥哥，你想不想回家乡看看？&rdo;姬望乡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远岱补充道&ldo;我是说悄悄潜回去。&rdo;姬望乡眸光闪动，过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心道&ldo;眼下北疆安定，我去向师父告假半年。&rdo;&ldo;带我同去吧。&rdo;远岱孩子般哀求的看着他，姬望乡摸摸她的辫子道&ldo;好。&rdo;

两人夜住晓行，风雨兼程，终于在梨花落尽前赶到了落梨镇。姬望乡探知段家一切安好，是夜潜到段家祠堂磕头上香。

之后几日，二人易妆在镇上出行，远岱见他忐忑不安的样子，开门见山道&ldo;你是害怕见沁儿姐姐吗？&rdo;姬望乡愣住，在这八年多的记忆中，从来不曾跟远岱提起过沁儿，那个让他念及便肝肠寸断的名字，他不可置信道&ldo;你怎么会知道？&rdo;远岱悠悠道&ldo;月如画似佳人眉，浅浅笑靥梨花醉。&rdo;姬望乡下意识的摸摸胸口。&ldo;你每次醉得厉害都会喊她的名字，一次我帮你换衣裳时看到那个木牌了。&rdo;姬望乡有些失了方寸。远岱也不待他回答&ldo;望乡哥哥，你连死都不怕，怎么会连见她一面都不敢。&rdo;姬望乡被说到痛处，挣扎了片刻道&ldo;那走吧，悄悄去看看。&rdo;

小竹今日休沐，颜翼外出，小院里一派宁静。沁儿微倾着身子在虎头鱼盆前喂食，子仁端了瓷碗从小厨房出来。沁儿笑着&ldo;许久没回小竹，红鲤都长大了。&rdo;

她接过子仁手中的碗&ldo;这什锦粥好香甜。&rdo;沁儿的脸颊日渐丰腴，淡淡的红晕显得气色极好，她低头摸摸大肚子&ldo;这个也是个嘴馋的，成日里尽喊着饿，把你爹爹都累瘦了。&rdo;子仁也轻轻摸着她肚子&ldo;别听你娘乱说，能吃是福嘛。&rdo;

沁儿甜甜的笑&ldo;相公，你说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rdo;子仁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ldo;叫念擎吧。&rdo;沁儿神情讶异，有片刻呆滞，眼眶渐渐红了，子仁用食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ldo;不许哭啊，会伤身子的。&rdo;沁儿闻言乖巧的点头，把额埋到他肩头。

墙头的两人见此情景轻身落地。

远岱一路静静的跟着面白如纸的姬望乡回了客栈。&ldo;望乡哥哥，听说沁儿姐姐是去年初春成的亲。&rdo;姬望乡不答话，心中暗自想着早些回来大概也改变不了什么。虽然无数次想象过她嫁人生子，可当他亲眼所见时，心中波涛狂涌，心痛、悔恨、嫉妒、自嘲、欣慰、艳羡，个中杂陈的心情唯实难言。

当晚姬望乡大醉，待最后一气灌下一坛酒，砸破酒坛道&ldo;段暮擎已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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