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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自家的女儿十三岁了留在栅子不嫁人，侄女十八岁不嫁人反接來栅子住，今天她略提了提穆库什与郭络罗氏的亲事，就被不冷不热的一句话打发了:&ldo;女儿不急，倒是八阿哥、九阿哥年纪都大了，怎么也不见你替他们的亲事多操上一份心?&rdo;

巴布泰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庶子，成亲分家出去能分多少财产?但是皇太极不一样，他是嫡子，虽然孟古姐姐不在了，可那头不还有个特别讨人厌的布喜娅玛拉在么?一想到皇太极成亲分府，至少不能比之前七阿哥阿巴泰的份例差，这可少不了要大费银子，阿巴亥便怎么都开心不起來，可这个不开心却不能摆在脸上。

所以当时她按捺着性子，微笑得体地又把烫手山芋丢了回去:&ldo;阿哥们的亲事我不敢随便拿主意，贝勒爷挑儿媳的眼光最好，不如还是爷给指门亲事吧。&rdo;

努尔哈赤心情显然不错，于是交代了声晚上过來，便走了。这可把古齐末给乐坏了，一下午用尽心思替阿巴亥装扮，主仆二人有说有笑才不过一个多时辰，阿巴亥正从妆奁里翻出好几颗黄豆大小的滚圆东珠时，嘉穆瑚觉罗氏带着阿木沙礼上门了。

被阿巴亥拒绝是意料中事，嘉穆瑚觉罗氏并沒有太多其他的情绪，正要带着阿木沙礼离开时，小格格挣脱开嘉穆瑚觉罗氏的手，脚步敏捷轻快地跑到阿巴亥跟前，一双麋鹿般清亮纯真的眼眸牢牢地盯着阿巴亥猛看，红润的小嘴微微撅着，抿拢的嘴角微微上扬。

阿巴亥被她看得有点尴尬，忍不住叱道:&ldo;看什么呢?&rdo;

&ldo;看您呀！&rdo;阿木沙礼的声音糯糯的，甜甜的，仿佛才出炉的打糕一样清新可人，&ldo;您长得可真好看，您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最好看的一个人了，您怎么能长得那么好看呢?&rdo;小格格眨巴着眼，小脑袋略歪侧着，一脸的欣羡，&ldo;您真是我的郭罗嫲嫲么?您长得太年轻了，如果我不跟您亲自确认一下，我是不会相信的，您说呢?&rdo;

阿巴亥有点愕然。

阿木沙礼冲她甜甜一笑，又对边上站着的古齐末说:&ldo;大姐姐，你说，这个漂亮的姐姐真是我的郭罗嫲嫲吗?&rdo;

第十七章说亲喜忧（2）

古齐末心里头隐隐浮出怪异，却不得不笑着回答:&ldo;格格，这是您郭罗玛法[1]的大福晋，您是该叫她郭罗嫲嫲。&rdo;

&ldo;郭罗嫲嫲。。&rdo;

阿巴亥身子一震，一团软软的略带糖果清香的小东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扑入她怀中，双臂抱着她的腰，脑袋拱在她的怀里，动來动去地撒娇。

&ldo;郭罗嫲嫲！我的郭罗嫲嫲，阿木沙礼好喜欢你呀！&rdo;

阿巴亥被她抱得差点儿沒勒断了腰，可那样娇小柔软的一团，嗲嗲地满身心洋溢的欢喜，让她一直封闭的心突然柔软了几分。

&ldo;好孩子……&rdo;阿巴亥被她搓揉得身子都软了，摸着她光溜溜的脑袋，眼底满是笑意，&ldo;过几年便要留头当大姑娘了，怎么还跟个沒断奶的奶娃娃一样。&rdo;

阿木沙礼窝在她怀里，扬起头來:&ldo;我还小嘛，而且，有阿玛，有额涅，有郭罗玛法，最重要的是还有郭罗嫲嫲疼我，所以我不用担心过几年会怎样的，对吧?郭罗嫲嫲肯定舍不得我吃苦的。&rdo;

阿巴亥一直试图板起的脸，又被说的放松了几分。

嘉穆瑚觉罗氏站在旁边，把各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忍不住对阿木沙礼又多看了几眼。真看不出來，这样伶俐嘴甜的小姑娘竟会是从莽古济肚皮里生出來的。他们那对夫妻，男的戆，女的横，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竟会生出这样一个奇特的女儿，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

嘉穆瑚觉罗氏出神的那会儿工夫，阿木沙礼已成功收服阿巴亥的心，而且十二阿哥阿济格也掺和了进來。

辱母抱着刚午睡醒來的阿济格一到明间大厅里，他第一眼看见自己的额涅抱着别的孝子，顿时不乐意地大喊大叫起來。阿木沙礼扑过去，拉着阿济格胖嘟嘟的小手摸了摸，又凑过脸在他脸颊上亲了亲:&ldo;小弟弟真漂亮。&rdo;

阿巴亥笑道:&ldo;这是你十二舅。&rdo;

阿木沙礼不好意思地一笑，小米般的细牙，笑起时愈发显得明眸疠:&ldo;阿济格那克出[2]，你好可爱呀。&rdo;扭头对阿巴亥道，&ldo;是郭罗嫲嫲生的吗?长得和郭罗嫲嫲一样漂亮。&rdo;

阿济格是小的意思，阿木沙礼那声&ldo;阿济格那克出&rdo;，稚语间巧合地嵌合了十二阿哥的名字，不由令阿巴亥愈发欢喜，不禁和颜悦色起來。

嘉穆瑚觉罗氏的视线一直围着阿木沙礼转，想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出点什么來，是刻意为之，还是这孩子当真如此想法?

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阿巴亥已经同意了阿木沙礼的要求，向嘉穆瑚觉罗氏说道:&ldo;德格类那里倒是住得下，不过他是个男孩子，难免粗心大意的，照顾不周。不如还是让阿木沙礼跟着你住，回头我让古齐末给你送些银子，阿木沙礼缺什么，想吃什么，尽管报上來。&rdo;说着，看了眼和阿济格嬉戏玩耍的阿木沙礼，声音放缓放柔了，&ldo;巴布泰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你心里头可有什么想法，想要什么样的亲家?&rdo;

嘉穆瑚觉罗氏神情一肃，儿子已经十六了，亲事却一直沒影，一來也是因为上头有个比巴布泰大了一个月的八阿哥还沒说亲，二來，巴布泰是庶出，她孩子生的又多，若是为了巴布泰一个人得罪了大福晋，那他们一家六口以后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ldo;我……我沒什么想法，就想，只要品行端正，能持家过日子的就行了。&rdo;

&ldo;样貌儿就不挑了?你肯答应，巴布泰都不肯吧。&rdo;古齐末给两人上了茶，阿巴亥端起茶盏，下颌扬了扬，示意对面的炕褥，&ldo;坐吧。喝口茶歇歇，让那孩子在我这跟阿济格玩会儿。&rdo;

&ldo;是。多谢大福晋。&rdo;她挨着炕沿坐了半个屁股，不敢坐满，身子微侧，面向阿巴亥。

&ldo;其实你來之前，爷刚走，跟我提了件事，我觉得吧，应该和你知会一声。&rdo;阿巴亥语速不快，慢条斯理的，可那突然变得温婉的腔调却让嘉穆瑚觉罗氏心里突地一跳，她不敢催问是什么事，只能等阿巴亥啜了口茶之后，慢慢地开口，&ldo;我的叔叔……布占泰贝勒表示愿和建州和好，重新结盟，为表两国友好，求娶贝勒爷的女儿为妻……&rdo;

嘉穆瑚觉罗氏眼皮狂跳，脑袋嗡的声，全懵了。

阿巴亥笑道:&ldo;舒尔哈齐贝勒家的两位格格不是不好，不过这侄女毕竟隔了一层，侄女婿毕竟比不上女婿亲啊。&rdo;

嘉穆瑚觉罗氏勉强镇定，讷讷地说:&ldo;穆库什……&rdo;

阿巴亥打断她:&ldo;木槿格格今年也有十一了吧?&rdo;

嘉穆瑚觉罗氏茫然地答:&ldo;啊?喔……是，是十一了。&rdo;

&ldo;木槿那孩子心灵手巧的，我特别喜欢，想來布占泰额其克也会特别满意木槿。真哥，你真是个有福气的。&rdo;阿巴亥笑得温婉，&ldo;扬书家的达尔汉，你觉得怎样?&rdo;

&ldo;达尔汉?&rdo;她有点沒反应过來，人还恍惚着。

&ldo;是啊，郭络罗家的阿哥，今年十四了，配穆库什，你觉得怎么样?&rdo;

嘉穆瑚觉罗氏终于醒过神來，扬书家的达尔汉，那可不就是努尔哈赤庶妹的儿子。听说长得极好，若是穆库什真能嫁到郭络罗家，那倒也是个良配，最关键是年轻，才十四岁，沒有娶过妻子，穆库什嫁过去就是明媒正娶的元妻。郭络罗家门第不低，但也沒显赫到像布占泰那样，这样秉性温和的穆库什就不会受到婆家的刁难，身份刚刚好，而且就嫁在赫图阿拉城，不用像木槿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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