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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顾渊的这行小字还没写完，正等着他点灯，岂料那火折子就这么停在半空，就跟凝固了一般。他蹙眉抬头，看着郑安尴尬的表情，问了句，&ldo;怎么了？&rdo;

郑安是真的很尴尬，老脸一红，讪讪地说，&ldo;皇上，偏殿那边……&rdo;

&ldo;偏殿怎么了？&rdo;顾渊下意识地接口道，却忽的反应过来……偏殿那边可不正是还有人等着他？

他无语地揉了揉眉心，看了眼窗外都快黑下来的苍穹，又好气又好笑地放下了笔，&ldo;罢了罢了，朕真是忙糊涂了。&rdo;

他一边起身朝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对郑安说，&ldo;让御膳房的人把晚膳端到华严殿这边来，留淑仪一块儿用膳吧。&rdo;

门口的小太监见皇上出来了，忙拎着灯笼亦趋亦步地跟了上去。

顾渊走得很快，这样疾步走到偏殿门口时，才顿了顿，半晌，苦笑着摇摇头，&ldo;开门吧。&rdo;

门开了，偏殿里的灯已经点起来了，一袭华服的明艳女子坐在殿中的桌子旁，幽幽地垂眸不语。听见开门声，抬头便看见顾渊来了，她忙起身行礼，叫了声：&ldo;皇上。&rdo;

&ldo;不必多礼。&rdo;顾渊伸手扶起了她，一面摇头叹息一面颇为歉意地说，&ldo;朕是忙糊涂了，看起奏章来竟然忘了你还在等朕，是朕失言了。天色已晚，想必淑仪也饿了，留下来和朕一同用膳吧。&rdo;

淑仪心里是又惊又喜，惊的是除了宫中大宴，皇上几乎不与谁一同用膳；喜的是这消息一旦传出去，该是多大的殊荣，今后她元熙殿的名头可又要大些了。

这样想着，她的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先前等候一个下午的苦闷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不一会儿，郑安就领着一群宫人进来摆膳了，琳琅满目的菜式端上了桌，菜色自然是比元熙殿的要丰盛得多。

顾渊因为歉意，对淑仪的态度也别从前要温和些，没那么疏离了，还亲自为她夹了块鱼肚。

淑仪自然是受宠若惊的，连连道谢。

按理说，皇帝和妃嫔一同用膳，和乐融融的氛围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眼前这一出又是唱的什么戏？该和和气气的人动作略显僵硬，该浅笑盈盈的人一直点头哈腰地道谢。

郑安很不厚道地弯起了嘴角。

&ldo;祁儿最近怎么样？&rdo;吃饭时，顾渊问起了自家儿子顾祁。

淑仪放下筷子道，&ldo;祁儿他很好，就是成日嚷着要见父皇呢。&rdo;

顾渊笑了，&ldo;也罢，这几日政事繁忙，也没来得及叫奶娘抱他来，改日就这么办吧，做父皇的也该见见他了，免得哪日他都忘了朕长什么模样。&rdo;

淑仪轻笑，&ldo;皇上说笑了，祁儿怎会不认得皇上呢？皇上九五之尊，又是他的亲亲父皇，祁儿每日都念着您呢。&rdo;

这顿饭吃得差不多时，才进入正题。

淑仪朝云瑞使了个眼色，云瑞会意，端着带来的食盒来到桌旁。

淑仪转过头去望着顾渊，笑言，&ldo;皇上，臣妾见您爱吃芙蓉沁露糕，今儿个恰好得了空，便亲自给您送了过来。&rdo;

那道点心摆上了桌。

其实就是米糕包裹着红糖在油锅里滚了一圈，极其简单的小吃，但特别的地方在于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而米糕又只有薄薄的一层，滚完油锅之后，容真拿着小刀在上面轻轻地划了一个口子，红糖的糖浆就顺着口子流了些出来，趁着米糕的白底子，可不真真是芙蓉沁露？

顾渊笑了起来，薄唇一弯，平日里那些严肃庄重被冲淡不少，顿时显出几分温柔的味道来，&ldo;原来这东西还有这么个诗意的名字，是谁起的？真真是贴切至极。&rdo;

淑仪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过来，一边暗自怨自己少见多怪，一边不好意思地说，&ldo;是做这小吃的宫女起的，臣妾见她也是欢喜，心灵手巧，伶俐能干，本想着讨回宫里当个能掏心窝子的体己人，不料尚食局那边不放人，叫臣妾难受了好一阵子……&rdo;

说到这里，她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顾渊一眼，&ldo;也是臣妾小心眼，人家器重一个宫女，不愿意放人，臣妾竟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rdo;

顾渊淡淡一笑，&ldo;哦？朕倒是不知尚食局的人这样不通情理，竟然拒绝了主子的要求。&rdo;

他温和地拍拍淑仪的手，&ldo;这是小事，不值得淑仪为此生气，朕跟郑安说一声，明日就去尚食局知会一声。淑仪既然喜欢那宫女，那过几日将她送来你宫里，可好？&rdo;

这番话正中下怀，淑仪笑着起身，行了个礼，道了声&ldo;多谢皇上&rdo;。今日的皇上非但温和不少，还多了些人情味，光是看着，都觉得心头柔软了几分。

她盘算着今日皇上会不会留她侍寝，岂料念头还未落下心坎，就听顾渊道，&ldo;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小亭子，你去叫车辇来，送淑仪回宫吧。&rdo;

顾渊转过头来望着她，笑着说，&ldo;淑仪等了朕一下午，想必也乏了，今夜早些歇了吧。&rdo;

他虽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这样说完，便朝着殿外走去。

刚才那一刻的温柔和浅笑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短暂的绚烂，迷了淑仪的眼，却没有入他的心。

郑安看了眼淑仪，跟在顾渊身后离开了。

堂堂淑仪，若是铁了心要一个宫女，没有要不到的，如今巴巴地跑来华严殿向皇上要人，无非是想要对外炫耀自己是多么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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