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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老李是个憨厚的汉子，当了三十多年的铁匠，在京城也算挂了一块铁招牌，站稳了脚跟，可惜是个鳏夫，没有妻儿，正想找个徒弟继承手艺，也备养老，可惜收过几个都觉得不行，却十分中意萧廿这小伙。

奈何萧廿是大户人家的短工，只是花银子借买自己的地方和材料打些东西，并不打算以此为生计，不过他还想再劝一劝。

萧廿把在盐水里淬完火的枪头捞出来，浸到油里：&ldo;皖地庐州的。&rdo;

老李听闻，注意力却被&ldo;庐州&rdo;这两个字拉了去，不由得展了展眼，笑道：&ldo;也是奇了，庐州的姑娘小伙怎么都挑这个时候来京城，哎，那你见过那个&lso;苏皖西子&rso;么?就是前些时日到国公府里投亲的那个姑娘，据说姓沈?&rdo;

萧廿动作一顿。

不用想也知道，铁匠说的是沈元歌。

她才来了几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声就从城北传到城东了?

萧廿继续锻铁，简单道：&ldo;听说过。&rdo;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ldo;师傅是怎么知道的?&rdo;

老李见怪不怪地笑：&ldo;京城贵人多，也热闹，消息就跟插了翅儿似的，出点什么事儿，很快就传开了么。&rdo;想当年那个宋婕妤进宫时，贤淑美人之名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京城里的贵家小姐，想安个名头很容易，撑起来却难，可以想见宋婕妤是个人物，这个沈姑娘是江东来的，自带的名声，应该不是名不副实，人们倒都想见见。

萧廿轻笑一声，等铁桶中的油花渐渐消去，把枪菱捞出来放在案上晾着，回身坐到桌后，摸过大碗茶三两口喝尽了，抹把嘴道：&ldo;谢谢师傅。&rdo;

老李摆摆手：&ldo;这有啥。&rdo;

他试着将话拉回正题：&ldo;你进京来找活做，就没想过自己立个门面?在那些大户人家里让人差使，哪能自在。&rdo;

萧廿略一挑眉，将挽起来的短褐麻袖紧了紧：&ldo;那种人家哪儿留得住我啊，待不了多长时间。&rdo;

老李听见他这话，一愣，忽地笑了：&ldo;好小子，有气性。要么打完这工，跟着我做怎么样?在这地儿立稳脚跟不是问题，到时候在给你讨个实诚媳妇儿，可比在高门深院儿里听使唤好多了!&rdo;

萧廿动作停住，还是拒了：&ldo;师傅好意，不过我还要回江东的。&rdo;

别说那府里，就这整个天子脚下，条条框框也恁多，他可不想把自己拘在这儿。

况且巴蜀那里，他也丢不下。

李师傅见他当真不愿，也不好强留，只得用旁的话把这事儿岔了过去。

当晚一更时分，萧廿回到筠青馆，敲响了沈元歌的门。

沈元歌出来，目光被他手中闪着银光的地方望了过去，轻呼道：&ldo;好漂亮的枪，你…&rdo;

萧廿手中握着一杆七尺长的镔铁枪，尖菱锋锐，尾部抢纂还铸着凛凛兽首，月光洒在上面，如有泠然杀气，让人望之生畏。

萧廿一笑：&ldo;我打的。&rdo;

沈元歌着实惊讶，睁大眼睛：&ldo;你还会这个?这一个多月你早出晚归的，就是在忙活它么?&rdo;

萧廿颔首，指节敲敲枪杆，发出铮铮声响：&ldo;镔铁刚硬锋利，吹毛即透，我跑遍京城才寻着这么块料子，给兆麟用足够了。&rdo;

兵器在手，他神色里好像也带了少年昂扬恣意的神色，边说边将中间一块雕刻花纹的铁箍拧了下来，沈元歌才发现这柄枪杆可以分成两部分，中间相连的地方用箍环拧紧，卸下来时枪尾部分便成了一支二尺长的铁梃，可谓匠心独运，萧廿道：&ldo;长枪不宜近战，需要时可以分开，带着这个防身。&rdo;

月光下，沈元歌双目变得有些亮晶晶的，瞧见萧廿眼底两抹淡淡的鸦青，伸手触了下冰凉的枪身，沉默了足有半晌，才道：&ldo;谢谢你，萧廿，真的谢谢。&rdo;

萧廿冷不丁与她对视，两人都愣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心跳在其间蔓延开来，萧廿眸色一动，却突然道：&ldo;沈元歌，你是傻子吗?&rdo;

沈元歌怔了下：&ldo;啊?&rdo;

萧廿撂下一句：&ldo;我去找兆麟。&rdo;说完提着枪走了。

沈元歌恍然回神，只看见他快步离开筠青馆的背影。

前几天把头面首饰都塞回去了，虽然剩了些钗环，沈元歌还是觉得有些不方便，正好近来姜氏也不注意她，便挑个日子去了银楼。

她想趁机散散心，便没乘车，让春菱带路，头戴幂篱在路上慢慢走。

街上还算热闹，不时可以听到小贩的叫卖声，沈元歌觉得有趣，沿路还在摊子上挑了几个小荷包，春菱见她拿在手中把玩，道：&ldo;姑娘近来兴致很高呢，连老太太都说你比才来时笑的多了，可见是适应这里了。&rdo;

沈元歌的心情的确是舒缓了很多，道：&ldo;我之前也没有成日挂着脸啊。&rdo;

春菱抿着嘴笑，沈元歌与她并排而行，看见辟毒香囊上绣着的锦鲤冒出了一根线头，遂将其拈住，想拽出来，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头时，却听见对面路上传来兵士厉声的呼喝：&ldo;王爷过路，闲人退避，让开让开!&rdo;

沈元歌抬起头，抬头看见两列兵士护卫着一前一后两辆豪华马车驶来，京中道路宽阔，却被车子和卫兵占去了大半，变得拥挤起来，卫车士兵十分霸道，挑着长矛喝人退让，行人都忙忙让到路边，有些摆摊的小贩来不及收拾，被士兵持着矛往后一挑，杂货都散了一地：&ldo;不要命了你，还不快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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