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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第1页）

&ldo;我有时候想，天子设立五馆，对于我们这种寒生来说，其实是一种残忍。在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之前，我们像是恶狗一样在世上捕食，并且将它当做理所当然，可胸中有了更多的抱负，见过更好的地方，原本的生活就成了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rdo;

刘有助苦笑，&ldo;我有时几乎要忘记了外面的残酷，忘了也有种一年的地却连饭都吃不饱的那个时候，而对伏安来说，离开学馆就等于离开了自己的家，被推到完全未知的世界里去。&rdo;

&ldo;我明白那种惶恐，我在被告知朱县令不准备用我时，也有一样的恐惧，但我离开了学馆，毕竟还有家可去，对他来说，离开了学馆，就是末路。&rdo;

刘有助对伏安的感情，是一种感同身受的了悟。

&ldo;伏安把从此孤身一人的外面当做了地狱，他视祝英台和马公子的出现，是在抢夺他最重视的一切：那些在会稽学馆里曾得到的尊重、肯定、荣誉，都在一点点从他身上剥离，直到最后，连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再被狠狠地抛弃。&rdo;

&ldo;我也不认同伏安的行为，我也害怕有一天他会伤害我，可在他毕竟曾把我当成自己的兄弟，我们也曾有过一起憧憬能入官府为吏，继续为同僚的日子。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坏人，可我不怪他，因为他太害怕了。&rdo;

&ldo;害怕到不能看清……&rdo;

刘有助摸着自己的伤口，心有余悸。

&ldo;五馆并不是乐土，外面也不是地狱。&rdo;

&ldo;刘有助是个大智若愚的人。&rdo;

祝英台望着缓缓飘过的白云，感觉心里堵得难受。

&ldo;我很难过，马文才。&rdo;

刘有助的身体极为虚弱，说了那么多话后便很是疲惫。

恰巧马文才请来的医者要给他换药，两人趁着这个功夫便离开了屋子里，平复下有些压抑的心情。

&ldo;他还不知道自己可能会因风症而死，我们都装成这种他一定没事的样子来哄他，真的好吗?&rdo;

祝英台毕竟是个心软的人，做不到马文才的若无其事。

&ldo;他早上还在和我庆幸，说幸亏伤的是他，而且他活了下来，伏安只用刺配三千里，不必因伤害士人而受腰斩的极刑，我那时差点没忍住奔出屋去。&rdo;

&ldo;我何尝不是因为无法承认他是个即将要死的人，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他谋取前程?&rdo;

马文才第一次承认自己的软弱。&ldo;他毕竟是为我而伤，我心里的难过，不比你好到哪里。若他真死了，我会善待他的家人，除此之外，我也无能为力。&rdo;

两人一时又是无话。

良久之后，祝英台捏着拳头，狠狠地说：&ldo;刘有助说天子设立五馆，其实是一种残忍，我不认同。只有见过希望在哪儿的人，才知道往哪里走。哪里有那么多伏安想象的康庄大道?人走着走着，总有绝路，有死胡同，有拐弯，有岔道，在这时候总要有点什么指路吧?学馆不就是给所有人指路的地方么?&rdo;

&ldo;你啊……&rdo;马文才无奈地笑笑，&ldo;你总是有各种理由。&rdo;

&ldo;伏安是胆小鬼，不愿用自己能力来获得&lso;天子门生&rso;资格的徐之敬也是胆小鬼，所以马文才，你一定才是能走到最后的人。&rdo;

祝英台在马文才惊讶的表情中，认真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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