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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第1页）

&ldo;先生猜的果真不错，那女人是和马文才在一起。&rdo;他笑道：&ldo;先生怎么知道楼上还有一人?&rdo;

&ldo;那女子笑着下楼，应该是和人相谈甚欢，见到我们却不避不让，自然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以为我们只是别人的下人，无需惊惧。她不知道我们和马文才有什么内情，只以为我们是来寻主子的，当然不必躲避。&rdo;

陈庆之叹气。

&ldo;马文才多谋，又过于追求&lso;完满&rso;，注定活的辛苦，我随口帮他一把，也只是恰逢其会。&rdo;

&ldo;您只是随口，对马家来说，却是指了条明路了。只是属下不明白……&rdo;那侍卫首领肃容道：&ldo;您这样教他，如果沈家真的在吴兴有尾大不掉之势，岂不是与朝廷有害?&rdo;

他十分尊敬陈庆之，所以即便对他这样的&ldo;指点&rdo;心有疑虑，但还是心甘情愿地陪着他演了这场戏，概因他信任陈庆之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既然他们是&ldo;闲谈&rdo;被马文才听到，那也算不得干预地方之事，他们几个都是陈庆之的心腹，也绝不会把今日之事传出去给他惹祸。

可心头的疑惑，却是难以消解的。

陈庆之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微微扬了扬唇角，轻笑着说：

&ldo;难道担心沈家尾大不掉，沈家就会听令于地方吗?他们家在东晋受了重创，可刘宋时却襄助武帝起家有功，历经宋、齐、梁三朝，早就成了庞然大物。&rdo;

他轻叹：&ldo;东扬州刺史七八年前的招是不错，知道用马骅来平衡地方上的局面，但&lso;平衡&rso;之道，在于多方势力相当而相互妥协，如今沈家随着我大梁政局平稳、地方安定，已经不知积攒了多少势力。几年前，马家原本还能压制，现在怕也是独木难支，那刺史当年的布局，已经是个废局，可他又找不到好办法解决，只能一直让马骅这么撑着。&rdo;

这世道便是如此，你有能力，便被人拿来利用，可当不能用的时候，被抛弃的也是最快的。

或者说，拿你当棋子的人，在用的那一刻，就没帮你想过什么退路。

诸州刺史的重要职责是监视节度各地军事，不得有一家独大生乱，而乡豪向来是隐藏武装力量、让诸州刺史最头痛的地方。

祝家也好，沈家也罢，这样的乡豪若没野心只闷声发大财也好，若是个有野心的，那一州的刺史当得都不安稳。

东扬州刺史节度东扬州这么久了，以前可能还有些雄心大志，现在只会求稳，即便知道马家快没用了，也要死死攥到真没用再说。

马家其实已经危如累卵，随时可能会被当做两边博弈之下&ldo;杀鸡儆猴&rdo;的那方，可这种次等士族，一门前程全系在仕途之上，反倒没有乡豪能随心所欲，即便看清了局面，也没法破局。

&ldo;那您指了马家路子，马文才若和他父亲商议后，真这么做了，岂不是拱手把吴兴纳入沈家的掌控之下?&rdo;

侍卫首领听到沈家已经让各方这么忌惮，忍不住一惊。

&ldo;既然不能势均力敌，就只能合纵连横。沈家是在吴兴势大，可吴兴又不是只有沈家这一门阀，吴兴姚氏、施氏、丘氏，哪一门都不会坐视沈家一手遮天，你且看着，只要马骅真以退为进，抛出吴兴太守为饵，这三家必定联合起来，和沈家斗得你死我活……&rdo;

陈庆之手指无意识的在案几上摩挲着，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ldo;一旦真的内斗起来，几家都会在内斗中消耗掉彼此的实力，而且一郡士族不合，其中大有可为之处太多了，至少几年内都分不出胜负，说不得那吴兴太守之位又要让哪个&lso;倒霉鬼&rso;渔翁得利。&rdo;

侍卫首领只是个武人，哪里见识过这官场阀门之间的杀人不见血，闻言咋舌，根本不敢发表任何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