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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玉自由切换着他两个小名,脑瓜子别提多机灵了,但眸底却多多少少流露出些紧张,毕竟猫猫天生就是不喜生人的胆小鬼。
“当然。”式粼轻推尺玉圆滚滚的后脑勺往前走,下巴指了指冲他欠身的礼仪先生,提醒尺玉,“还不叫先生?别忘了咱们是来学习的,要有礼有节才行。”
尺玉听进去了式粼的话,旋即生硬地喊了一声“先生”,连个“好”字都没往里掺。
“尺玉是吧,先坐。”礼仪先生比了个请的手势,嘴角勾着得体的弧度,“今天这堂课主要是讲你们在沙纳颉的家,至于族中的礼仪,放在下堂课说。”
“沙纳颉的家?”尺玉屁股还没等坐上蒲团,便开始发问了。
其实只要式粼不走,他就没啥好紧张的,因为式粼身上有他的味儿,他心里踏实。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消停听他一个人说?”尺夏停下手中转动的笔,打断尺玉,“他说完我就能走了好吗?我也是倒霉,你自甘堕落还要拖着我垫背,早知道就不投靠你了。”
尺夏对上礼仪课半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看在稀巴烂的饭碗又回来了,她才不在这边听“苍蝇”嗡嗡嗡呢,白瞎晒太阳的好时辰。
“先生教的没学会,夏夏便不可能脱身,保不齐课外还需再温故一番呢。”式粼接过尺夏的抱怨,“游家跟式家不同,游兄的家庭地位决定了未来夫人必须是名门闺秀,赝品也要做到以假乱真才可以。”
“谁要做那傻大个的夫人了?”尺夏不屑地冷嗤,牵动单薄的肩膀微耸,“你当我跟阿弟一样是傻的呢?搭眼一看就知道你是骗子,也不知我阿弟瞧上你哪一点了。”
“你才骗子呢!”尺玉扭过身帮腔,“你骗吃骗喝你咋不说?要不是那姓游的缺心眼,早把你给你轰出家门了。一天天光吃饭不干活,背后竟还说风凉话,你有没有点猫德?”
式粼一听“猫德”都出来了,赶忙使了个动静,攥住猫猫爪爪,“好了好了亲姐弟少说两句……”
话音刚落,尺夏啪地拍向书案,桌上的砚台差点没飞起来,她尖着嗓子嚷嚷:“谁跟他是亲姐弟!还我光吃饭不干活?那傻大个没用嘴拱我吗?白拱了还?!”
游止叶端着果盘一进门,就听见尺夏急赤白脸地说用嘴“拱猫”的事,他冲投过目光的礼仪先生“嘘”了一下,站在大后方听热闹。
“有理不在声高,你咋呼啥啊?”尺玉梗着脖子怼尺夏,“拱你怎么了?姓游的拱你归拱你,没拍你腚?你没感到身心缓解?不厚道就说不厚道的,背后说人坏话你好意思吗?”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
尺夏耳根通红抄起毛笔朝尺玉丢了过去,被隔在中间的式粼截住,“好了夏夏,这不是话赶话吗?玉儿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尺玉没顺着式粼给的台阶下,不依不饶道,“进城来就要有进城来的觉悟,必须守……”
式粼赶在第二个“猫德”从尺玉嘴里蹦出来前,将话结结实实地堵了回去。
尺玉险些被式粼这一吻亲出竖瞳来,但下一秒忽而飞来一道黑影,紧接着耳畔充斥着游止叶的大喝——
“夏夏!!”
石头做的砚台砰地一声砸在了式粼后脑勺上,猩红黏稠的血液顿时蜿蜒而下,顺着式粼修长的后颈滑入衣领,霎时将里衣的白领染成半朵妖艳的牡丹。
厢房内齐齐发出倒抽气声,游止叶见状立刻放下果盘飞奔到式粼身边,颤着声带关心,“式兄,夏夏不是故意的……”
拿着绢帕的手还没等碰到式粼被砚台敲破的后脑勺,便被一双陡然变窄的幽蓝竖瞳吓住,他转脸朝门外大声道:“阿东,叫大夫——”
与此同时,尺玉抱着扑在他怀里的式粼恶狠狠地看向行凶者,“尺夏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跟着歪头检查式粼的伤势,“伤哪儿了,把发带取下,我瞧瞧。”
“无妨……”
式粼视野略微模糊,缓缓捉住尺玉颤抖的手,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子解释,“受点伤也好,保不齐还能再拖上两天。”
“什么拖上两天?”尺玉正着问话,式粼的手悄然伸入他衣襟,将他怀里的帕子取了出来。
“上课啊。”式粼手持帕子按在自己头上,“以玉儿现在的学习态度,估计着少则半月,多则月余,方能学会沙纳颉族的基本礼仪。”
“我……”尺玉刚要顶嘴,见式粼额角有冷汗渗出,下意识抬手擦拭,“我好好学还不行吗?你真不要我帮着疗伤?我闻到了好浓的血腥味。”
“不用了。”式粼探过脖颈,苍白的唇在尺玉糯叽叽的嘴巴上轻碾,“哥哥小时候天天挨揍,这点伤不算什么。”
“式兄,要不我领你到堂屋包扎一下吧。”游止叶见帕子被血染透,不免有些担心。
式粼应了声好,抬起胳膊让游止叶搭把手,并交代尺玉说,“哥哥去处理伤口,玉儿答应哥哥不准跟夏夏打架,先生见了会害怕的……”
尺玉眼珠子转向不知所措的尺夏,又转了回来,听话地点了点头。
-
目送走式粼与游止叶二人,并确定脚步声走得很远,尺玉黑下脸一掌将实木书案拍成了两截,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
他直盯盯地看着犯大错的尺夏,对角落瑟瑟发抖的礼仪先生讲道:“我与阿姐有私事需要当场解决,先生出去时将门关严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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