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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抱着捣药罐站在院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伸着长长的脖子看向月亮门。
顾晏惜走过来低声道:“她要离家三天,你跟去。”
“我当然会跟着的啦,晏哥你呢?”芍药发誓自己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就是顺嘴一问,问完了就觉得会要挨揍,本能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顾晏惜却没时间理会她,眉头微微皱起,看向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廊下的六皇子,走到他面前道:“老三可能得了点消息,他想要把这淌水搅浑了,我需去做些安排,这事暂时不能让皇上知道。”
六皇子抿了抿唇,如果父皇此时知晓了这事,他们这些兄弟谁都落不着好,若是让父皇知晓他是藏在花家,去年才被判了抄家流放的花家肯定会更让父皇不喜,他不能害了花姐姐。
“我应该怎么做?”
“藏好了,不要出屋。”
六皇子看了眼空中高悬的太阳,心里升起满腔的悲哀,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他要想的却不是如何为自己伸冤,而是如何把自己藏起来,多可怜。
“晏惜哥哥,我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地方去,你有办法帮我吗?”
“喜欢这里?”
“是。”
顾晏惜神情莫名,静静看了他半晌,六皇子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神情间还透出些许满意来,“我会让你如愿,在那之前,藏好了。”
六皇子没想到晏惜哥哥真会答应他,他立刻回转身子进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他记事早,记性也特别好,很小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宫人说过父皇对世子的不同,那是比儿子更能得到君王信任的存在,他能自由出入皇宫,也是唯一能自由出入御书房的人,自己甚至偷偷大逆不道的怀疑过晏惜哥哥的身份。
可后来一夕之间就天翻地覆,世子突然就消失了,无论是祭天还是祭祖他都再不曾出现,那时候他还想是不是父皇不喜欢他了,是不是他做错了事被父皇赶离了京城,直到将近五年后他才再次出现,和他记忆中的样子有点像,感觉从小孩变成了大人,且父皇对他的喜爱一如当年,他那时候有点羡慕。
后来母妃病重,临终前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碰到了不得不做的生死抉择,那就跟着世子做选择,他不懂母妃那些话的意思,但是牢牢记在心里。
母妃过世后太后娘娘把他接去住了几日,那段时间他睡不安稳,但是又时时想睡,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就睡过去了,太后娘娘怜惜他,他在哪睡着了就让他在哪里睡着,尽量让他多睡一些。
一日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了父皇和世子的声音,本想起来去请安,迷蒙间看到世子往脸上一拉一扯后露出另一副面容来,脸上有一道疤看起来有点凶,因此他记得很清楚,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秘密,下意识的又睡了过去。
所以今天他才一眼就认了出来,并且知道自己得救了,花家护不住他,可晏惜哥哥能,他也不用再琢磨如何离开花家免得恩将仇报了。
不就是不出屋吗?他能做到!
屋外,顾晏惜站在原地没动,放完风的芍药凑过来,贼头贼脑的问,“晏哥,你在打小六的什么主意?”
“小六?”
“不对吗?那叫他阿捡?”
不,很对,你以前就是那么唤他的,在他才出生不久的时候,顾晏惜心里突然悲哀弥漫。
因为姓顾,他有仇无法报,因为姓顾,芍药毁去所有,因为姓顾,里面那个落得一身伤,得寄人篱下方能活命,因为姓顾,所有的不得已好像都和他们有关。
也因为姓顾,他本来的面目在他人眼中反倒陌生。
只因他姓顾,是宗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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