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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魔眼（第1页）

[rg]

芥川龙之介并没有久坐。

尽管舍曲林认为他的伤势需要休息，他还是在吃过午饭后没多久就走了，临走之前还洗干净了自己用过的餐具。

是个好孩子呢。

舍曲林想。

他一边平静的想着那个今早单方面收养的孩子，一边将膝盖更用力的压下去。青年的腿瘦却有力，曲起的膝关节紧紧抵在壮汉的脖子上，强壮的男人额角已经暴起青筋，因为呼吸不畅而充血成猪肝色的脸上眼珠暴突，嘴角流出的白沫打湿了地上的泥土。

能感受到气管软骨咯嘣咯嘣的碎裂闷响。坚硬的颈椎向着大地异常弯曲，关节脱位。

血管，肌肉一点点开裂，大动脉的血快速溢出，被挤烂的皮肤血肿起来。

继续压下去，像石杵压碎蒜瓣。

气管破碎后，一分钟左右死亡就会随着窒息降临。强壮的、生长着茂盛毛发的男性身躯像深麦色的肉堆一样微弱抽搐着，充血的指尖已经没有力气再抓挠出痕迹了，只是虚虚的陷入泥土的碎末中。

来吧。再恐惧一点、再绝望一点，让我听到你那污秽灵魂的哀嚎--

如同吐司需要搭配果酱，普通人的血是比白水还乏味的东西，如果不调味就没有使用价值。在他的认识里--不记得是哪个角色留下的知识--人的灵魂与世界的根源相连，因此即使是最弱小的人类也可以在极端的情绪中迸发出强大力量。

灵魂的资质在出生时就已经决定，能不能感受到魔力或灵力，有没有异能……要弥补从‘无’到‘有’的差距，就必须把漫长的生命凝聚在一瞬间。

这一刻中人体发生的变化，被称为‘奇迹’。

虽然通常只是生命在临死前的挣扎，像烟花一样短暂燃烧后就会熄灭……但他所掠夺的正是这个瞬间。抽干鲜血，连带着夺走躯体内浓烈的生命精髓，就像摘走一朵正值盛放的昙花。

不过，这样恶质的生命，这种肮脏低愚的灵魂，无论如何都不能与芬芳的白花相提并论吧。

脆弱的花可以用至上的狂喜引诱，而豆粕一样的渣滓只应当投入粗糙的石臼，用死亡的恐惧碾压成粉末。

舍曲林安静的闭上眼，浓重的金色夕阳照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他雪一样的睫毛交叠在一起，眉宇间的气质沉静得像是正在圣像前祷告的神父，但嘴唇又仿佛涂抹了蜜糖一样泛起润泽的浅红，因此无端产生了一种兰花螳螂般的艳丽。

在衣着凌乱的紫发少女眼中，这姿态如同沉睡在生命树枯叶下的死亡天使。

虚弱的心脏最后一次颤动，随后血流停止。舍曲林睁开眼睛，从被自己跪杀的男人身上站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乌鸦羽翼一样垂落在死者身上的黑披风掀起，壮汉绀紫色的脸从下摆露出，像雏鸟从大鸟的翅膀下探出头--虽然那张青黑的面容上只有可憎的死气，没有丝毫对生者世界的喜悦。

男人瘦且高的身形包裹在厚重的披风中，夕阳浓郁的橙色光在他的发梢上闪烁。他的脚下干干净净，仿佛现在还是正午一样没有一丝阴影。

“谢谢您救了我，先生。”

看到他起身，如同人偶一样站在墙边的少女抬起血红色眼眸，深深的弯下腰，向这个救下她的人行礼。

她的声音轻缓温柔，她的面容秀美端丽，修女服一样保守的黑色长裙配上深紫色垂到胸口的鬓发，无疑是最符合日本审美的大和抚子式的传统美人。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舍曲林在她那双缺乏光亮的大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躺在肮脏地面上的那具已经干枯的尸体。

于是他想起来，在自己把她身上的那个肥猪一样的壮汉拖起来的时候，她瓷偶一样的脸上也是这样安静的样子，只有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像深红色的玻璃球似的倒映着他的脸。

又是一个看似正常的人啊。舍曲林暗暗的叹了口气。先是芥川龙之介，又是这个顺手救下的小姑娘，一天连着遇上两个精神状态异样的年轻人，这个世界的日本果然是要完了吧？

但不管这个女孩子有多不对劲，所谓好人做到底，他还是得多照顾她一程。天要黑了，如果把她扔在这里不管，很快就又会被人抓走吧。毕竟无论外貌还是衣着，她都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而这片贫民窟多年来又都是人口贩运的中转点。舍曲林压了下帽檐，心想。

--虽然也是个异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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