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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唐帅（第1页）

在某平台上刷了一天的视频，顾言不禁有些颓丧，毕竟无论是做电影赏析，还是阅读分享，貌似都有很多名为Y销号的存在，越是进入门槛相对较低的东西，越是会有更多的人涌入。因为进入门槛儿高的玩不转啊。至于短视频平台，那参与者更是过江之鲫，老实说顾言并不太喜欢那些比较快餐文化的平台，他还是更喜欢精雕细琢，细水长流的长视频。

随着余额慢慢减少，焦虑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逐渐增加，正如《山月记》所说，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想去考研，却又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想去考研，亦或者是“另类啃老”而焦躁，是找一份正经工作，还是找份兼职，然后跟胖子做自媒体。在彷徨中不断游荡，在内卷和躺平之间不断纠结，时间越久，顾言的情绪就越是躁动不安，以至于原本十分喜欢自己的两个侄女最近都似乎能感应到顾言身上的煞气，只要一靠近她们就会嚎啕大哭。

其实顾言也曾经想过考研，但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下来，理由很简单，没有足够的动力和耐心。在资金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一切与考研相关的信息都是从网络上和已经研究生毕业的朋友那儿获取的。光是了解考研分多少大专业，多少小专业，什么叫国家线，什么叫AB校区，什么叫自主划线，考试科目，考试范围，考研人常用的书籍等等问题，就消耗了顾言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精挑细选确定了考研科目后努力学习了3个月，躺平了，勉强还属于年轻人范畴的顾言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平庸。所谓的学习互助群里大二大三的学生每天苦学十多小时，恨不得把命都搭进去，而自己每天能学四五个小时已经算是相当牛掰了，二战三战的学生经验丰富对他们来说是反复复习的内容，到了顾言手里，都是崭新的知识点。这让本就有些自卑自闭的社恐人士深深地感到害怕，更是对自己能否顺利上岸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最后只好安慰自己，学吧，考不上就考不上呗，能学一点是一点，就当看文学小说陶冶情操，学点文化知识扩充知识面好了。但结果显而易见，没有必胜的决心，没有持之以恒的毅力，事情是坚持不长久的。最终三个月后，顾言就几乎再也没有翻过考研的书籍了。

顾言当初选择的是法律硕士（非法学），理由很简单，不用考数学……作为文科生的顾言，对于数学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著名考研导师张老师曾说过一段经典的话：“语文不会，你可以瞎写啊，英语不会，你可以抄阅读理解啊，数学不会，你Tm只能写个解啊。”大学时高等数学就从来没及过格的顾言自然不会认为自己能硬刚考研数学，当初确定科目的时候第一条件就是【不考数学】，再经过其他筛选，最后选择了法学。

其实顾言倒是想报考中医专业，毕竟这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手艺，但是奈何中医专业难如登天，而且从小的耳濡目染也导致顾言说实话对学院派中医不是很信得过。最终还是选择了门槛相对较低的法学。

……

聋哑人其实是聋人和哑人的合称，将所有的听障人士统称为聋哑人其实并不准确。举个简单的例子，日本动漫电影《声之形》中的西宫硝子就属于听障人士，听障人士并不哑，她能够正常的发出声音，但是她听不到自己和其他人发出的声音，因此也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是否标准。只能在特殊的机构中学习，一遍一遍的尝试发音，直到老师向她确认这个发音是正确的，让她牢记这个发音需要怎么震动自己的喉咙和舌头。一般来说，听力丧失是按照分贝等级划分的，比如普通的年轻人能够很轻松的听到1o分贝以上的声音，而耳背的老人家可能只能听到4o分贝以上的声音，这时候如果要和耳背的老人家交流，也许我们说话就得喊起来了。听障人士自然也有等级划分，中度和重度的听力损失一般情况下能借助助听器的帮助听到声音，但如果是极重度听力损失，在医学判定上要达到9o分贝以上的声音才能被接收，那基本上只有像近距离的飞机起飞的噪音，才能勉强听到一点点了，这个时候，助听器能起到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因此，对于听障人士来说，中度或者重度的听障，如果家庭条件还不错，或者当地残联会提供助听器补贴，从孩童时期就开始学习说话和手语表达，是有可能做到和健全人正常对话的，如果是小时候没有得到学习，在成人了以后才开始佩戴助听器，那么就会有种中国人突然跑去了某个小语种国家里，能够听到他们叽里呱啦，但是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外语”。

而哑人则是听力或许是正常的（也可能听力和说话能力同时丧失），但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这类残障人士的沟通障碍相比听障人士也许稍微小一些，因为他的接收能力还算完整，困难在于怎么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去，如果会写字或打字，和健全人交流也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因此性格较为敏感的听障人士在听到别人称呼他们为聋哑人的时候会特别难过和生气，类似于你的死党或者闺蜜不但嘲笑你想得美，还要再补一刀，说你长得丑。

但，上述所说的一切前提，都是建立在，他们生活的地方经济条件、软设施相当完备的情况下。

不是所有的聋哑人都有机会去上特殊教育学校，也不是所有的聋哑人都能学会写字，学会通用手语。在经济条件不那么好的乡镇、农村，许多聋哑人既不识字，也不懂手语。这无关于智力问题，只是单纯的接收能力有障碍。

……

唐帅。

视频上的这个并不算帅气的男人如同彗星一样划破了顾言心中的阴霾，他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光芒万丈，以至于在那一瞬间，顾言心中的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就连顾言的心魄，也被那束强光彻底击穿。负能量爆满且自卑的灵魂在一瞬间得到了救赎。

他是中国第一个手语律师。

他创办了中国第一个听障人士都能够正常交流手语律所。

他培养了中国第一个聋哑人律师——谭婷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会给别人搭把伞。

唐帅自己是健全人，但他的父母是残疾人，父母为了让他在正常的社会里长大，特地把他交由外婆抚养，自己则尽可能和唐帅保持距离，以免遭到唐帅读书时的同学嘲笑。直到有一次，父亲腹痛住院，唐帅和外婆干瞪眼，却无法向医生传达出父亲想要表达的信息，自此以后，唐帅下定决心要学会手语，哪怕只是能和父母说说话呢？

直到后来唐帅作为临时的手语翻译，协助公安系统处理了一件涉及聋哑人的案子，成为了公安系统一名专职的手语翻译人员。接手的案子多了以后，唐帅发现，手语翻译导致冤假错案频频出现。因为手语也和健全人说话一样，有着各自的地方方言（自然手语），尽管有着类似普通话一样的“全国通用手语”，但手语的表达的能力有限，比如唐帅就曾处理过一个案件，嫌疑人被指控偷了一部手机，而当唐帅接触到了嫌疑人后，嫌疑人的手语表达的却是：“我是冤枉的。”自此以后，唐帅决心将自己从“传声筒”，变为“发声器”，他想要替无法发声的听障人士和聋哑人士发声。

从小只是通过手语帮聋哑人的叔叔阿姨，自己的父母去银行，邮局办业务时做点翻译的唐帅并没有体会到无声的人群有多么需要发声，当他在公安系统中接触到了这些案子之后，他开始明白，无声的人群，把像他这样的人，当做了救命的稻草和希望，相信会为他们发声，伸张正义，这种孤立无援的绝望，和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唐帅不想，也不敢去放弃。

他考过了法考，成为了中国第一个手语律师。

他是第一个，但他并不想做唯一一个。

尽管唐帅还十分的年轻，但他早早地就起了招收聋哑人作为律所的中坚力量的念头。他深知，聋哑人接收外界的信息有多么困难，聋哑人要考上“中国第一考”更是难上加难，但他坚信一点，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更知道浑身湿透是多么的难受。他坚信，只有需要靠手语才能交流的残障人士，才能真心的为残障人士发声。

中间陆陆续续有许多人坚持不下来，谭婷是唯一一个。

一直觉得打工是剥削，躺平才是王道的顾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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