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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兜圈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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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杨总，我只能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其实，我本来连这十五分钟都不能给你，因为我非常忙，时间非常宝贵，并且你现在还跟我们隆润集团没有任何的合作！不过，既然高专员一再请求，我跟他在一个部门同事多年，所以怎么着也得给他一个面子吧！”在隆润集团江东分公司的VIP接待室里，程部长接过杨光耀的名片，扫了一眼之后，将名片随手撂到桌子上，冷冷地看着杨光耀说。

“这我知道，程部长作为隆润总部管理层重要领导，肯定是百务缠身，能够抽出宝贵时间来见我，我已经感到不胜荣幸了！”杨光耀一边在心里暗暗骂着“装B”一边用连自己都感觉到恶心的话语恭维着金部长：“而且，我还听高专员跟我说过，他说，程部长非常体谅供应商，经常站在供应商的角度设身处地地为供应商着想，所以，我想，我们耀元装饰公司一定要努力争取跟隆润集团合作的机会，毕竟像程部长这样体谅合作伙伴的客户领导还真得不是很多！”

“谢谢杨总对我个人的赞赏！”程部长冷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显然她终究也不是一个能够抵挡得住高帽子巨大威力的人，在向杨光耀表示了一句礼节性的感谢之后，她的话锋一转，又说：“但是，我们隆润是业内的标杆企业，这么大一个公司，肯定有一套严格的工作程序，如果杨总有诚意跟我们合作的话，我们将非常欢迎，但是一定要按归程序办事！另外，既然今天我能够抽出一点时间来见你，你总得让我知道你们公司有什么优势，又在哪些方面能够跟我们合作？”

说着，程部长又恢复了刚才那副冷冷的表情，直视着杨光耀的目光像两支就要离弦的箭。

“我们耀元装饰公司是江东市仅有的拥有一级施工资质的装饰公司……”杨光耀脸上堆着平静的笑容，缓缓地说着，并且在一犹豫之间咬了咬牙，将原本应该连接着“仅有的拥有一级施工资质的装饰公司”后面的“之一”省略掉了，咽了一口唾沫又接着说道：“我相信，等到隆润集团江东新厂房建成之后，我们一定能够为你们提供优质的室内外装修服务，而且我们也同时能够保证最高的性价比，一定能够让程部长和集团的各位领导满意！”

“呵呵！”程部长面部的肌肉微微牵动了一下，算是表示了一点儿笑意。虽然刚才扫视杨光耀名片的时候，看到他是江东耀元装饰公司的总经理，就已经明白了他要见自己的目的，但是仍然装作一副刚刚知道此事的样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杨总是做装修的啊？噢，你是想跟我谈新厂房装修的事情啊？呃，那个项目现在离谈装修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到时候我们会在公司集团网站和有关媒体上发布招标公告，请杨总关注一下好了！”

说完，程部长抬眼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又用冷冷的眼神示意了一下杨光耀，那意思明显是要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快十五分钟了。

杨光耀听着程部长的话，不禁在心里说：“哼！话说得够官方的，还真得把自己当成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呐！”但是，他又不想让今天跟这个看起来很强势的女人来之不易的见面机会白白浪费，于是抱着垂死挣扎的悲壮念头，努力作出最诚挚的样子，说：“什么时候程部长能够到我们公司里去参观指导一下啊？说实在的，这些年到我们公司参观指导的领导也不少，但像程部长这样的业内领军企业的领导还没有，如果程部长能够莅临的话，那对我们公司来说将是一件史无前例的盛事！”

“我又不是做装修的，哪里敢说什么指导啊？杨总简直是太会开玩笑了！”处在程部长那个位置，显然已经收到了太多“参观指导”的邀请，已经让她感到太无所谓甚至厌烦了，所以这次听到杨光耀的这种毫无创意的客套之后，她脸上的肌肉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久经沙场见过形形色色甚至奇葩客户的杨光耀今天面对着好像油盐不进的程部长几乎无计可施了，已经想到要放弃再跟这个僵硬的老女人谈下去了，此时他甚至也在心里开始咒骂那个该死的胡总，偏偏在今天突然病倒！

“呃，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就在杨光耀想着该如何再继续和眼前的这个冰冷高傲的老女人继续交谈下去的时候，程部长忽而开口了，虽然说是“请教”，可是盯着杨光耀的目光却像审问似地。

“‘请教’两个字实在不敢当！程部长有话尽管说！”见程部长似乎主动起来，杨光耀心中微微一乐，连忙应道。

程部长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杨光耀的名片，抬起头来，问：“你们耀元装饰公司在江东实力如何呢？”

“我们耀元装饰公司是江东最有实力的装饰公司，也是整个江东市仅有的拥有一级施工资质的装饰公司！”杨光耀马上充满得意地回道，但是紧接着不到两秒钟的间隔，他嘴巴刚一合上旋即又张开，在“装饰公司”后面赶紧说出了一个“之一”，就在那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他的脑子极其快速地运转着，心想程部长这次应该是正儿八经地问自己实质性的问题，可不敢造次不敢瞎说，还是要老实一点。

“噢……”程部长沉吟着，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肌肉明显地扯动起来，精致的妆容似乎也散发起光亮：“听你这样说，你们公司好像真得是江东装饰行业翘楚啊！”

“那是！那是！承蒙同行们看重，他们这几年一直推举我担任江东装饰行业协会副会长！”杨光耀愈加得意起来，如果要不是克制着自己努力让自己保持着荣辱不惊的平静，他现在可能已经眉飞色舞了。

“噢，我还听说你们江东有一家叫做凯庭的装饰公司，是有这么一家装饰公司吗？”杨光耀正满脸荡漾着自得，程部长的脸又突然僵硬了下来，冷不丁地问着杨光耀，刚才柔和了下来的精致妆容又变得有楞有角，

“嗯，是有这么一家装饰公司！”杨光耀赶紧干脆利索地回答道，然后又接着语气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说：“他们也是一家在江东有一定影响力的装饰公司。”

“可是，我好像听说他们也是江东最有实力的装饰公司啊！”程部长冷峻的目光直直地刺着杨光耀：“我这就糊涂了，就搞不明白了，全江东究竟有几家几家最有实力的装饰公司！”

杨光耀脸上洋溢着的自得倏然无影无踪了，他的脸马上也变得和程部长的脸一样僵硬。

“真是活见鬼，今天竟然遇到了这么难于打交道的人！”杨光耀恼怒地在心里想。

“该结束这场两个人都感到不愉快的交谈了！”他接着又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样想着，杨光耀不禁站了起来，弯下腰朝着坐在会议桌对面的程部长极其谦恭地说道：“哦，请程部长给我一张名片！今天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想，程部长既然刚才说过很忙，所以我就不继续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还是改天我打你电话约个时间再聊吧！”

“不好意思！”程部长看了一眼躬着身子的杨光耀，旋即将头低下，看着杨光耀的名片，说道：“我从来不印名片！”

“那，请程部长把手机号码给我，这样的话，我好在程部长方便的时候向你请教！”杨光耀仍然不死心，他想，今天一定要把程部长的手机号码要到手，虽然说可以通过高进得到程部长的手机号码，但若不是程部长本人亲口告诉杨光耀的号码，其“含金量”肯定要大打折扣。再说了，如果程部长不愿意告诉杨光耀手机号码，而以后即使杨光耀通过别的途径得到了程部长的手机号码而打她的手机的话，恐怕程部长也不会感到高兴，结果反而可能会让程部长在心中对杨光耀这个人作出一个差评。

“工作上的事情联系我的话，可以打我办公室的座机，那个号码你可以通过集团网站查到。”程部长头也不抬地回答杨光耀，那声音官方得仿佛她程部长不是一家民营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而真得是一个政府部门的部长。

“那好吧，以后还是要请程部长对我们公司多多指导！”杨光耀终于放弃了最后的努力，但是仍然竭力平静地说着，没有流露出一点点的无奈和失望。

正当杨光耀说完了那句客套话准备主动告辞的时候，他桌子的手机跳跃着响了起来，一阵如梦似幻的乐曲，仿佛裹着浪涛和轻风在VIP接待室里飘荡起来，那是德彪西的代表作《大海》当中一个非常优美的片断。

“怎么，你也喜欢音乐？”程部长猛然抬起头来，用稍微柔和了一些的目光盯着杨光耀，眼睛里好像还闪烁着一些欣赏的神色。

杨光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淡淡地回应着程部长的问题：“是的，我非常喜欢音乐，特别是法国音乐，我曾经在法国读过书！”他说这话的时候也直直地迎着程部长的目光，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些微的希望的亮光，心想，可能在不经意之间找到了一个可以跟这个不容易打交道的女人继续打交道的切入点了。

“虽然我也非常喜欢音乐，可是，我绝不喜欢德彪西，那个家伙，正是在写这首《大海》的时候，抛弃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而跟另外一个女人私奔了！”但是，程部长的脸色马上又回复了刚才的冰冷，在说不喜欢德彪西的时候还撇了撇嘴，嘴角还荡漾起一些鄙夷。

“不过，我女儿倒是对那个家伙不反感，还为他辩护，说他是为了爱情——因为正是那个叫做艾玛的女人给了他无限的灵感最终帮助他完成了那部伟大的作品，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呐，都是什么三观啊！其实，再怎么辩护，也掩盖不了那个家伙坏男人的本质嘛！如果这样的男人要是让我遇到，我肯定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抽他两个大耳光！”说着说着，程部长竟然快义愤填膺了，一脸的正义感。

“那是！那是！”杨光耀附和着程部长，忽而又感觉到自己的这种表现似乎有些让自己恶心，连忙又转折着说道：“但是，他的音乐真得非常好，我真得非常喜欢！当然，我也不赞成他的出轨，不过，我想，也许艺术家的想法跟我们……哦不，跟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有所不同吧……”

说到这儿，杨光耀眼觑着程部长，生怕她对自己这一番话会产生什么激烈的反应，但是他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跟着她去贬低自己所喜欢的音乐家。

“真得是每个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哈姆雷特啊！”程部长听了杨光耀一番斟词酌句的话之后说，脸上竟然浮现起了一抹极淡的但是仍然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的笑容。

那一抹笑容一下子又给了杨光耀更大的鼓舞，他马上努力掩饰住内心的激动，目光里流露着一些忧郁和失落，说：“什么时候能够和程部长一起探讨一下音乐呢？哎，这么多年，一直在商场上东奔西走，劳心劳力，弄得疲惫不堪，也几乎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音乐的好东西，更没有遇到一个可以一起探讨欣赏这个好东西的人！”

“那好啊！”程部长轻快地回应了杨光耀一句，收起他的名片，打开手包，将名片塞了进去，接着说道：“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儿吧，晚上我还得赶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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