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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庶子的心事（第1页）

契盈离开东宫竹苑时，离津嘱咐她不要对任何人提及太子的情况。

契盈其实有些不解，太子喊她来就是为了通知她下一个去处吗？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倾诉一下自己的悲苦之情，但怎么想都无法合理地解释太子的行为。

可是等她回府后见到了父亲，父亲的追问也令她疑惑不解。父亲问太子的气色如何？太子跟前都有些什么人？太子都说了些什么？

契盈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作答，她答应了离津什么都不会说，可眼前这个人是她的父亲，她能够保持沉默吗？

契承祖看出了契盈的犹豫，说道：“你定是答应了太子什么都不说，是吧？”

契盈坦诚地点了点头，契承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但是，他一定希望你事无巨细、一字不差地告诉我你所见、所听的一切。”

契盈愣住了，契承祖则慢条斯理道：“你刚从竹苑出来，整个皇宫都知道太子闭门多日后第一个见的人就是你，半日后整个京城里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还有，你进东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之前你母亲也有传消息给太子妃想让她见见你，但她一直没见，如今又为何突然见了？她果真念着姐妹情深吗？”

看着契承祖的脸色越发阴沉，契盈的脑子一片纷乱，她隐约懂了些什么，直到二哥契嘉过来同她一处吃晚饭，契嘉说：“太子和太子妃表面上是见你，实际上是为了提醒父亲，毕竟父亲是太子的岳丈，关键时刻还是要捆在一处的……”

这就是契盈为什么喜欢二哥的原因，因为他能把一件繁杂的事讲得非常清楚。

说到此处，契盈也终于明白了太子的难处。

颍州之行所遗留的各种问题恐怕会令他疲于应对。此外，明年开春恭王要南下永州意味着安帝即将要对南邺有所行动，而太子和司空崔璟是极力反对的。如果说颍州之行折损了众多好儿郎，但看在有个不错结果的份上安帝可以既往不咎，但反对向南邺用兵则是触了安帝的龙鳞。

所以最近弹劾太子的奏章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提出太子不堪重任，所以赵诚贞急需更大的助力。环顾四周，他认为最好的助力自然是自己的岳丈契承祖。

契嘉分析得丝毫没有保留，契盈听得心惊肉跳且有些难过。她不相信太子和太子妃对自己只有利用之心，可二哥走了之后她还是呆坐了许久。

而契嘉从乌樟院出来则去了殷氏那里。

他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的茶盏，坐在一侧做着女红的殷氏时不时地瞥儿子一眼，终于开口问：“你有心事啊？”

契嘉回过神儿来，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可能在小妹那里吃多了些。”

听契嘉叫这一声“小妹”，殷氏显然愣了一下，闷声说：“你跟她倒是聊得来。”

契嘉看向殷氏，扶了扶额头，开口问：“娘，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呀？”

听此一问，殷氏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极力稳住心神，平静地说：“她一出现，我就差点没了命。道士不是说了吗，不让我同她亲近，这样才能保契家安危。从前不亲近，如今再去亲近，我很怕生出祸事来。所以，你也少与她走动，每次一听说你们两个在一处，我这心啊就慌慌的。”

契嘉知道娘所说的话定是有保留的，不过他很快又问：“娘，你有没有觉得父亲很器重她？”

殷氏看了契嘉一眼，发现儿子的情绪很低落。但很快，殷氏的眼神中划过一丝不屑：“器重？你看这贵门之中谁家会这样器重一个女儿？如且不说远送到千里之外，就是让自家女儿动刀动枪的也绝无仅有，谁知道你父亲盘算些什么……”

说到这儿，殷氏放下手中的活计，眼神里流露出真挚的情绪，继续道：”不过啊，娘有一件事看明白了，你父亲让她做的那些事都是有危险的。你呢，不要总想着让你父亲器重你，你只要不给你父亲惹事生非便好。你记住了，在这府里咱娘俩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最近，我一直琢磨着要去找夫人给你说亲，等他们上心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成亲过日子才是正经事…“

听了这些，契嘉不由得笑了，他觉得这样絮叨的娘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外人都说将军府的小夫人最是温柔、最是识礼。不过，契嘉觉得自己的娘有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可那晚契嘉睡得很不踏实，因为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娘在提及契盈时说的是“她一出现”而不是“她一出生”，娘是故意的吗？还有自己的亲事，因为大哥一直未完婚，所以自己的亲事也一拖再拖，甚至还未议亲。当然，契嘉对自己的婚事也并不抱有什么期望，那是由不得他的事情，好在他内心深处曾有过那么一点甜蜜和柔软，他已经很知足了。

转眼秋已成冬，日落西山之时初冬的第一场雪停了，整个衡京银装素裹。

长朔17年冬，献州初定、郢州与黑兕军初立，这世上再无北昶。这段时间，太子赵诚贞的身体在幺一漠的调理下已经康复并重新协理三司。

此外，契尘也在回京的路上。至于契盈，她是个不善思虑之人，或者说是个不愿意思虑的人，眼下她只想在侍卫营好好当差，虽然每日里挺着腰杆儿、提着腰刀在东宫内外巡逻实在无趣，好在大哥要回来了。

雪后宫道上无人，下值后的契盈贴着墙角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走过一段回头看，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她突生玩儿心又跑了几个折返，脚下溅起飞扬的雪花，好玩极了，她心里这样想着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突然，拐角处跑出一队人来，远远地就能听到一个姑娘咯咯的笑声。契盈听到了立即收敛情绪挨着墙根站定、垂下头，她知道可能要遇到宫中的某位贵人了。很快，她就听到有人喊：“公主，别跑，别跑了，会摔倒的……”

此刻，朝契盈这个方向跑过来的是大衡唯一的公主，是安帝与皇后崔烺的掌上明珠——赵笙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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