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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灾难边缘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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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大好的心情却因为一趟多此一举的行程变得无比阴郁，那具臃肿的身躯在教化院宽敞的铁栅栏门前又突然驻足。劳德安·楚克奇转过身子回望着教化院的楼堡，那对眯起的眸子就似正在打量猎物的鹰隼之眼一般，最后，他开始摩擦着双手。

“必须要想个法子，把这个小贱货给解决掉。”

一抖双手，劳德安转过身子钻回到马车里。伴随着马夫扬起皮鞭，四匹高头大马撒开了矫健的四蹄，在颠簸泥泞的路面上穿行起来。

圣都堡的八月，天气已经渐渐变得凉意十足，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原因，劳德安常在马车上准备一件毛绒披风。他长舒口气，紧锁着眉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车窗外。他在圣都堡权倾一世，除了北陆国王克里安·沙里京之外，他几乎不用惧怕任何人。马维奥萨一族堂亲把持着东境的绝对权力，在人烟稀少，几乎处于荒蛮状态的东境，东罗堡已经算是最为繁华的区域了。曼森克城是他的绝对后援，楚克奇家族在西境的大本营，他的权势地位之高就犹如这三个地点一样呈三角之势般稳固。

除此之外，他还是目前北陆国内了仅有的五位公爵人物之一，除了亲王苏克·沙里京、大元帅尼古拉斯·维廖夫、外交大臣叶里塞娃·沙里京娜和已经退隐的大学士西斯提·卡里波夫外，再无一人能和他平起平坐。

苏克和叶里塞娃作为王族宗亲，获得公爵席位无可厚非。卡里波夫自从离开学士院，不过就是一个空有虚名，且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如今病入膏肓的他，也几乎对劳德安没有任何威胁。在北陆唯一有底气能和他分庭抗礼的也只有掌管北陆军权的“巨熊”尼古拉斯·维廖夫。

然而，在劳德安的眼中，那头彪悍勇猛的“巨熊”不过是一个徒具勇猛的武夫，反倒一提起极寒之城，他倒是有些瑟瑟发抖。尽管，那里原来令整个西方大陆都会战战兢兢的家主已经成为了一个正在逃亡的囚徒，但只要他的死讯没有传入耳中，劳德安就永远不能感到安心。

一路忧心忡忡，劳德安总算是回到了庄园，他披上了毛绒披风，调整了一下神情，特意微微一笑，让僵持的面部肌肉放松些许。步入庄园，他看到瓦里塞夫·伊斯林正在院落中一块空阔的草地上挥舞着一根看上去比他还要高大的战斧，那是他央求姐姐莱安娜，让姐夫艾利夫·楚克奇从圣都堡军库中拿回来的一把战斧。

劳德安驻足看了两眼，那个十三岁的男孩力气实在不容小觑，那杆战斧少说也得有五十多斤，可这个少年却能一只手将其高高举起，双手抡动，更是可以轻松地劈砍出迅疾的风声。劳德安啧啧两声，目光中的鄙夷尽显。虽然他对安娜的孩子几乎都是一副温和的面孔，但那却因为自己的掩饰功夫做得够好，将真实嘴脸完全遮掩，城府极深的劳德安不会让这群孩子看出来。

“伊斯林家的畜生都是一群怪物。”劳德安低声叱骂一句，便往楼堡内走去。

然而当他走远之后，瓦里塞夫突然停下来，回过身子看着刚刚正在观望自己的劳德安。刚刚的他，只是故意装作没发觉，实际上他不想理会劳德安。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沙希杀了西塞夫，劳德安在家里大发雷霆之后，瓦里塞夫突然对其产生了一众莫名的厌恶。尽管他极力克制，但他就是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亲近这个一直对他们很和善的男人。为此，瓦里塞夫感到十分苦恼，索性便以练武来打发时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劳德安走进了楼堡，将皮靴在入门的毛毯上蹭了蹭后，他又将毛绒披风解下，递给了身前的佣人。走过长长的门廊后，他见到了安娜正手托襁褓坐在沙发上，奥克维尔·伊斯林就坐在他的旁边，几个月来，除了重复着那一句对战争的寓言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有实质性意义的对话。虽然能开口说话了，但却比以往更令人感觉不正常。

“他还是在杞人忧天么？”劳德安坐在了两人的对面，换成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他一定会变好的。”安娜边拍着襁褓中的婴孩便说道。

尽管已经是年逾四旬，但安娜天生丽质的面庞被岁月摩擦得痕迹并没有特别明显。同时，她的身体似乎有很强的魔力，即便是临盆不久，依旧没有显得如何臃肿。

“世界真是不公平，有的孩子如此生性善良，却要遭受如此的折磨；而有的孩子活得自在逍遥，却丝毫不知道感恩。”劳德安语气悲天悯人，可话中的意思却含沙射影。

“他们都是好孩子。”安娜看着奥克维尔，心里又想起了伊莲娜。

这时，楼上了的门被推开，已为人妻的莱安娜·伊斯林从自己卧房内走出。她换上一套粉色筒裙，银灰色长发垂一半落至腰腹处，另一半被用精致洛可可式装饰物编织盘绕，俨然一个美丽绝尘的贵族少女。她今晚要和艾利夫参加一个圣都堡军事院组织的酒宴，如此精致的装扮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帮助艾利夫在人前撑起一些颜面。

得知内情的劳德安很满意，虽然他对伊斯林这个姓氏没什么好印象，但是莱安娜已经嫁给了艾利夫，这反而让他感到有些满足，甚至可能会成为羞辱路易斯的一个重要的砝码。

“亲爱的，你看上真实美极了。”安娜由衷地夸赞道。

“谢谢你，妈妈。”莱安娜十分开心，她直接坐在了奥克维尔身旁，十分怜惜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有些惨白的弟弟。“奥克维尔，你还在思考着那些离奇的想法么？”

“那并不离奇。”奥克维尔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情感。“战争就快来了。”

“哦，冰雪之王啊！你真是太不公平了。奥克维尔，”莱安娜将弟弟揽入怀中，眼眶悬泪。“不会有战争的，你会很安全，你会很安全的。”

“莱安娜，”依偎在姐姐怀里，感受着片刻的温暖之后，奥克维尔轻轻挪开了莱安娜的双臂，他似乎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略感诧异，随后问道。“你应该也看到了，你的梦。”

“什么？”莱安娜有些摸不着头脑，冷冷地盯着脸蛋略微圆滚，但脸色却苍白的奥克维尔。

“独角飞马在半空翱翔，掀起了无穷的风暴。梦魇兽由平地尽头狂奔而来，火雾遮天蔽日。成千上万的骑士奔涌在平原之上，不计其数的兵马涌入惨烈的战场。头颅掉落一地、鲜血四处喷溅。有你认识的人在战场上挥舞刀剑，也有你不清楚的人在尸体堆里张牙舞爪。最后，有人挥舞着佩剑，朝你刺去，将你刺醒。”

不知为何，莱安娜粉嫩如蜜桃般的面庞渐渐变得和奥克维尔一样苍白，那缓缓在面庞上出现的惊诧之色仿佛一瞬间凝滞，令她展现出一副夸张的、莫可名状的惊愕神情。就连一旁静静看着两个孩子的安娜和劳德安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莱安娜很肯定，自己前几天做得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境，并不曾对谁言语过，即便是睡在身旁的艾利夫。她只当那是一个让自己心惊肉跳的噩梦，直到此刻，奥克维尔将梦境几乎完整地、绘声绘色地描述出，她的愕然可想而知。

然而，奥克维尔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将目光直直地看向了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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