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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神色一滞,背在身后的手猛然收紧。
“不可能……朕不信!”
沉安安转头,跟随他们而来的女鬼李美人,自入殿就静静站在角落,贪婪而又满目慈爱地望着那个帝王。以前的沉安安从来不知,一个鬼魂也会流那样多的泪。
“如果陛下愿意,我可以让你们见上一面。”
沉安安惊讶扭头,道长神色认真,也从不虚言,这样的承诺,是对李美人极大的宽容了。
“不……朕,不会见她。”
李美人微微一颤。
沉安安不解,却见帝王一手撑住御案,缓缓坐在地上,神色冷漠又压抑。
“她死了。既然从未见过,朕宁愿她活在自己的想象里,也好过见一个虚无的魂魄。”
李美人上前,爱怜地伸手,轻轻抚上帝王的眉眼。这是她的儿子,自出生后,就未曾触碰过的孩子。
“李美人魂魄不散,逗留阳间几十载,唯一所愿,就是想让陛下放下心中仇恨执念。陛下何不遂她心愿,让她安心往生?”
圣上摇头,讽笑道:“太晚了,巫蛊诅咒即将了结,那女人活不过今晚。”
“我的神兽在那儿镇灵,一切还来得及。”
圣上陷入沉默,半晌才道:“那女人死有余辜,这样放过她,朕心有不甘。”
“天道轮回,自有因果。”姜韩的目光有一瞬间放空,整个人愈发清寂肃然,不可接近。沉安安不知怎的心头一慌,觉得道长立时就要离她而去似的,不由一把拽住道袍。
姜韩神色一顿,朝沉安安看来,倒是又恢复了沉安安熟悉的模样,清冷如故却也不是高不可攀。
“太后有她的因果,陛下也有,福泽后代祸及子孙。据我所知,陛下应新有子嗣。”
圣上猛然一怔,紧抿的唇角终于缓缓松开。右手垂落,一颗乌蓝东珠自袖口滑落,一骨碌滚到姜韩脚边。姜韩弯腰,将珠子轻轻拾起:“陛下圣明。”
姜韩看了李美人一眼,李美人知道他的意思,她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天一亮,她就真的该走了。
姜韩和沉安安准备离开,将时间完完全全留给李美人,却听帝王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些微颤抖:“你们说,她真的就在这里,看着朕吗?”
未等他们回答,圣上又缓缓闭紧了眼,微微苦笑:“若是她还活着,应当会是个好母亲吧。”
沉安安回过头,看着李美人张开双臂虚虚环抱住坐在地上的男人,唇畔带笑神色温柔,也跟着绽开一笑:“会的,一定会。”
沉安安与道长坐在屋檐上,俯眺整个宫城。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可再看,心境却不同了。
这地方是好看,沉安安却不想再来了。
姜韩伸出手,掌心静静躺着那枚乌蓝东珠,在夜色下幽幽泛光。
“道长,这究竟是什么?”
“巫蛊之术的媒介。”姜韩念力一动,东珠霎时化为齑粉。毁了媒介,才能彻底消除巫蛊之术。
沉安安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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