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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听闻战事不妙,会意三妹妹不曾尽全力,不得不交出底牌。
只是多年积习难改,坦诚前仍下意识刺探对方:“三妹妹最近有没有做兆梦?”
探春被这话问得蹿火,搪塞近来兆梦渐少,且不似小时候那般灵验。她一句话把路封死,元春却不肯罢手,反过头追问此前的兆梦。
探春见她问得仔细,觉出事关重大,不敢再耍小脾气。无奈红楼未完,她也不知道贾府真正的结局,只推说曾梦到一些零碎片断。当时懵懂,如今想来似有抄家流放之嫌。
元春闻言面如死灰,要不是抓着三妹妹的胳膊,险险软倒在地。垂泪道:
“再不想竟至如此!水阬老贼,害人匪浅!”
探春听她指名点姓骂西宁郡王,立时来了精神。她忙将大姐姐扶到块凸起的大石上坐好,专心吃瓜。
元春闻知贾家悲惨结局,再无犹豫,坦白道:“我同三妹妹一样,也做过,做过兆梦。只是我的梦很长很长,如同亲临其境,仿佛在梦中过了一生。”
重生?
我去,元妃敢情是重生的!
探春眼睛瞪的溜圆,任她想过千种万种可能,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难怪大姐姐一直死死捂着这个秘密,这种经历委实不能说。她本能回握住对方的手,虽说对方不是老乡,却是实打实的同路人。
难怪元春没有封妃,难怪她倾力助自己逃离贾府,难怪她这些年始终助她钱财物品。她此前所作所为,都解释得通了。
“梦里的这一年极不太平。先是四皇子薨了,紧接着八皇子也薨了,皇上痛心疾首,也重病卧床。宫里风声鹤唳,人心惶惶。那日甄贵妃悄悄找我,说她接连两次邀妹妹入宫,均被驳回。无奈之下,只得求我向家里传信。说是西宁郡王水阬暗中转投了五皇子……”
元春说到这里哽住,深深吸了口气才道,“结果我也未能报出讯息,当夜就殒命。正正就是28岁这年!算算,当是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元妃殒命?
探春两耳轰鸣,听元春继续道:
“我打着到金陵躲羞的幌子出京,其实是为你而来。咱们姐俩各有奇遇,梦境正可相互印证。如今看来,贾家危难能否破解,就应在你我身上。所幸四皇子未死,或有转机。只要保住四皇子,朝局必有转变。兴许我贾氏全族,能借此逃过覆灭的结局。”
诚如大姐姐所言,当务之急是要保住四皇子的性命。他不死,荣国府或有生路!
虽说她对荣国府心灰意冷,可贾氏覆灭,不止贾环、宝玉、黛玉等人要受难,就连她这个未嫁的女儿,也难逃厄运。
即便此刻,她身处千里之外的密林之中,仍须仰仗荣国府的势力和财力,才能护住清风观的一众苦命女子。
探春理清思路,开口道:“大姐姐说的我赞成,四皇子必须救!但咱俩都没梦到结局,不知最终坐上王座的是哪个,万万不可去求那虚无飘渺的从龙之功。老祖宗用性命博出来的功勋,咱们家只消老老实实做个纯臣,便能得累世富贵安乐,何苦赌上阖族性命?”
元春大喜,“正是这个理!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个明白的!这些事我不敢同他们讲,就是怕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毁了咱们家的根基。我在梦里死过一遭,再没了争强的心。只要王座上那位姓水,咱们姓贾的就没必要白白搭上性命。”
探春连王座上那位姓不姓水都不在意,欣慰大姐姐跟她一条心。穿越过来这么久,她终于遇到同阵营的盟友,难得还不是个“猪队友”!
两姐妹相视一笑,四只手握得紧紧的。
探春得遇知己,不免皮道:“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啐!少看些不正经的。”
“嘻嘻,看来大姐姐也看过这本不正经的书。”
元春交了底牌,探春却不打算实话实说。不是她不信任对方,而是她的经历更匪夷所思,且解释不清楚。毕竟,谁愿意被告知自己是书中人呢?即便是本名著。
两姐妹定下攻守同盟,探春不再隔心,吐槽道:“照大姐姐的讲法,八公府尽数毁于水阬之手?水阬果然坑人!多亏我死死扛住了,不然岂不是嫁给了灭门的大仇人?”
元春暗暗叹息,愈发对三妹妹生出同病相连之叹。赵姨娘固然是个拎不清的,她那位亲妈也没好到哪里去。端看太太订的这两桩亲事,简直是不把闺女推到火坑里不算完。若说三妹妹是庶女,她却是亲生的啊。多亏老太太明白,急急给她换了桩亲事,偏偏又……
唉!元春心里苦,可又担心三妹妹自责,很多话无法细说。因着叹道:
“我在宫里听到些风声,吓得要死,连连噩梦。是以收到老太太的信,就急急告罪出宫。万幸你果断出手,了结此事。后来听说你有兆梦,就疑心你同我际遇相似,果然!难为你拼着声名受损,也力挽狂澜,这个家终是亏欠你良多!”
探春哑然,再没料到大姐姐一直是这样美化她的。简直把她树立成牺牲小我、保全家族的楷模。
咳咳咳,她真的不知道水阬是内奸,受之有愧啊受之有愧。
惶恐之余,探春心里的疙瘩总算解开了。当年那件事,看来大姐姐从未对她生过怨怼,心下甚慰。或许深陷后宫多年的经历,令大姐姐能体谅自己当时的绝望和无措吧?
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姐俩决定扛起整个家族的命运。
探春正要再表表奋勇杀敌的决心,大姐姐先开了口。她笑得暧昧,促狭道:“三妹妹何必再为当年之事烦恼,如今再没人敢乱点鸳鸯谱了。”
探春一脸木然。
素来沉稳的元春见了也不免破功,掩口惊呼:“怎么,妹妹还不知那件事?难道环哥儿没有写信告诉你?这孩子真是!”看小说,来小燕文学,关闭阅读模式,体验高速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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