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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有旦夕祸福（第2页）

“刚满五十，肝癌，走的，查出来其实就是晚期了，没撑过一个月！”

“之前老请假，是到省医院做检查，各大医院都跑到了，那时家里人都瞒着他，他也只是以为得了普通的肝炎，心态还好，挺积极配合医生治疗的！”

“后来，不知谁说漏了嘴，他整个人，精神一下子就垮了！”陆老师说着，还用手在半空中，做了个像是个什么东西快掉下来又接不住的手势。

“哎呀，那么好的一个人，虽然我们以前老笑他，但他人真的很好的，老喜欢说什么做人呀，要懂得克己奉公，要知足常乐，要修身齐家什么的！”小雅说道。

“哎呦，祸不单行，建新小学的老肖也快不行了，淋巴癌，年前查出来的，听说这两天米饭也就不进了！”陆老师说这话时，眼睛里掠过一丝莫名的恐惧，那种眼神一转眼又消失了。

“呀，肖校长，不是去年才从我们学校调出去的，到建新小学干校长，也就半年吧！”小雅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都是身边的老同事了，当年，我们刚走上讲台时，和你们一样年轻，现在，没想到，我们这些都是上下年纪的人，也还没到老的不行了的时候，哪里想到一个个，唉......”陆老师，有些语无伦次了。

“哎呀，陆老师，您别瞎想，这也不是....唉，怎么说呢，这人嘛，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再说了，人和人，都不一样的，老程他们，都是意想不到的！”小雅打断了陆老师的话，她以为，陆老师是看到同龄人的往生，受了刺激，尽往坏处想去了，想再劝劝她。

“是呀，真的是这样，一个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这天说塌就塌了，所以呀，我就觉得，是不是最近这两年，我们这学校到处动土搞基建，破坏了风水，再或者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才想到买了香纸蜡烛，向学校四方神灵禀告了一下，求他们能保佑我们学校老师身体安康，以后平平安安的，虽然不晓得有没有用，但求一个心里踏实吧。”

“陆老师，您可想得可真周到，其实，以前我也是不信这些的，但我妈说了，天地人神，各行其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心诚则灵，相信以后，大家都会好好的！”小雅真的是不知道该怎样宽慰陆老师了。

小雅心里信不信没人知道，嫣然是不相信的。她觉得陆老师现在的举动，完全颠覆了她在自己心中的那个还算不错的形象。

陆老师可是早年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本科毕业生，当年为数不多的服从分配回乡教书的陆老师，在金马乡也算是小有知名度吧。嫣然和小雅，都不能理解，这位在金马中学培养了一届又一届优秀毕业生的曾名噪乡里的陆老师，这位即将步入知天命的年纪的陆金枝老师，出于什么原因，会这样子去思考问题，做出与往日判若两人的举动。难道仅仅是因为一起共事多年的老同事、身边同龄人，是因为他们一个个猝不及防的突然倒下？抑或是她心中还有太多无法排遣的苦闷、彷徨与忧伤，在万般无奈之下，竟寄托于上天能垂怜眷顾。

在小雅和嫣然看来，老程也好，李树明，肖校长也罢，他们哪里是得罪了什么神明和鬼魂，分明是肩膀上压了太多的担子，不堪生活的重负，长期的积劳成疾，忽略了对自己健康的重视，即使平时身体出现一些症状，也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不肯及时就医，最后猝然倒下，长眠不醒。

“陆老师，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学校见！”

不知不觉，陆老师，小雅几个人就走到了街口，村村通客运车的售票员，守在车门口叫嚷着呢：发车啦，发车啦，要上的，快点上！

小雅和嫣然准备乘车回家，就此和陆老师告别。

客车载着嫣然和小雅，朝金马中学相反方向那条公路驶去，雪，已经停了。

陆老师在刚在汽车停靠的位置站了一小会儿，深深叹了一口气后，整理了一下她的羽绒服帽子下灰白的鬓发，还有胸前的那条大方格子围巾，转过身，神色黯然地朝金马中学的方向走去，但她并没有回学校，而是穿过学校旁边的一条小路，朝远处河堤旁有几户人家的地儿走去了，她的家在十字路口大街的西头，金马乡税务所宿舍院子内，三单元二楼，和金马中学不是同一个方向。

陆老师，这是准备要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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