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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郑书文帮童茉（第1页）

病房里透着灰白的光晕，隔壁床位的病人早上已经出院。郑书文可以在旁边床上躺会儿。

童茉昨天就感到肚子有了微微的疼痛，知道自己的例假来了。腰还是直不起来，想去厕所却动弹不得。

这几天，童茉一直不吃东西，自从手术灌肠后还没有大便过，尿管前天已经拿了。第一次小便的时候憋了很久，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童茉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惊涛骇浪，不知所措间，仿佛有洋流，有盐度。童茉暗暗爱上了这么一位学长，满脑子想的是司马公子的郎情妾意，满脑子思的是《钗头凤》的千年等待。童茉幻想自己就是那山誓海盟的卓文君，幻想自己就是那让陆游到八十一岁还念念不忘的唐婉，幻想自己就是那命运多舛的卢氏，哪怕和纳兰容若仅仅只是四年的光阴也至少爱过被爱过。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旦打开了爱情的闸门，就如碧海蓝天般，处处是美景。心爱的人就在身边，笨拙，呆滞，憨直，迟钝，可自己偏偏喜欢他的照顾，喜欢他帮自己弱弱的样子。

童茉感到异乎寻常的黏糊，犹犹疑疑地眼光投向了郑书文。

“把门关上好吗？”童茉只好求助于郑书文，其实，如果没有少女的羞涩，有郑书文帮助有何不可？童茉自嘲着。

“怎么了？冷吗？”

“你把门关上再说。”

郑书文关上病房的门，来到病床前。看见童茉脸上的汗珠，蓦然就心慌了。

“哪儿不舒服，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郑书文右手已经搭在童茉的额头上了，“不烫呀。怎么回事？我去叫医生。”

“不。你帮帮我！现在没有别人，只有你。”童茉顿了顿，“我来例假了。”

郑书文目瞪口呆惊慌失措，怔然站立。无限恐慌的惊诧的表情，的确，没有想到会这样，而且还不能拒绝。数以亿计的脑细胞都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心理分析，心理防线都用上了，这个时候，像大海，像云层，哪儿都是落脚点，却哪儿都浮不起一片树叶。无可置疑，毋庸置疑，头尖额乱了，多情，浪漫，忧郁，俊脸，糗脸。莫名其妙地，郑书文慌慌地敏感起来。

“我教你。”童茉蚊蝇般的声音。

郑书文已经没有退路。各种思虑盘旋许久后，终于镇定了下来，自顾自地约束不能这样不能那样，要是以后出了什么定然是什么也做不成了，如何还可以谈文章做朋友？

“床头柜里的卫生纸放在有防渗透的那条短裤里，两头扎在橡皮筋里面。用大概五张折叠成五厘米。”

童茉教郑书文怎么处理，郑书文听一句做一个动作。

床上有点点红色，伤口的缝合线恐怖惊悚。童茉无奈的选择，刚开始时，战兢兢寒簌簌汗洽股栗的感觉笼罩了所有的思绪。随后却是身心酥软，不禁莞尔而笑，眉头舒展。

心火微漾，惊讶抬头，与童茉正好对视。郑书文的心绪摇晃不休，良久的沉默，觉得是不是无论如何都该离开了，头顶却想起他沉稳的嗓音“不能这样”！

床前的热水瓶静静地怵立着，窗外已是几握月光。郑书文在窗边已然站立了很久，微垂了头。他完完全全地吓住了，又被自己那一刻的臆想彻彻底底地自责。空气显得异常沉闷，两个人都不说话。像狂风袭来，在难以立脚的时刻拂开丛丛荆棘，心旷神怡地种植紫薇花树。郑书文有眼泪流出，为童茉，也为自己。

久久无语后，郑书文重新坐在童茉床边。童茉重重地审视着郑书文的脸庞，一滴血在莲心凝结，今生有他多好！

“多亏了你。”童茉着实不知从何说起，今天这句话已经说了好多次了。

“还有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爷爷该放心了。”郑书文凌乱的头绪，说出的话也是云里雾里。

童茉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还是无话可说，稍稍缕缕情绪，狡黠地说：“我想听你讲故事。”

“想听什么呀？我可没有多少故事，还不如你呢。”

“文人传说，比如陆游，李清照，纳兰容若，可以吗？”

“这些你都知道呀。”

“我就是想听。”童茉想听爱情故事，最爱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更是为了暗示，她喜欢他了。童茉固执地娇嗲嗲地要求。

“那就讲《凤求凰》，可不可以？”

“《凤求凰》？”

郑书文和童茉一起背起了《凤求凰》，背到“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的时候，童茉好像若有所思，又不禁叹息。

“你说卓文君毅然和司马相如私奔的人，为什么司马相如那么狠心不要卓文君呢？当垆卖酒家徒四壁那么清贫都过来了！”

“这个时候的司马相如生活环境改善不少，已是天壤之别，阅女无数，何况又被一美女深深迷惑？”

“你说是什么让司马相如回心转意呢？”

“《白头吟》只是一个传说，数字诗更是后人杜撰。我反倒认为司马相如对卓文君一片诚挚的爱才是根本，京城纸醉金迷的生活并不是司马相如的追求，在卓文君的身边才思汹涌，诗情画意间美哉美哉更为惬意。没有卓文君，怎么会有《子虚赋》？《子虚赋》词藻富丽，结构宏大，成就了司马相如一代赋圣的名头。”

谈起文学谈起古代名人轶事来，郑书文瞬被激活，可以娓娓道来。童茉喜欢听，而且里面有很多道理童茉并不知道，各种见解也是只有深度解读后才明了的。童茉听得如醉如痴，早忘了想听故事的初衷。

夜渐渐的深了。

一股少女情愫如风卷残云般飘荡在夜空，所向披靡。今夜，必然不死不休地伴随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