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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无可奈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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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明的平安归来,让杨应宁激动不已,拉着达明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喃喃说道:“谢天谢地,谢谢大慈大悲观音菩萨!你终于回来了。他们没给你苦吃吧?”

“没有,小侄不过是上了一次赌坊,虽然是赌注大了一些,好在运气不错,没有蚀本,还小赚一点。你老看,身子骨结实着。”达明说着,拍了拍胸膛。

“嘭”,达明后背被捶了一拳,“你小子真回来了,想死我们了。”闻讯赶到的杨正平上来便是一记重拳。

“哎哟!”鞭伤尚未痊愈的达明疼的一呲牙。

“明弟,你受伤了?”杨正平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没事,上山打虎,被虎咬伤一口也是自然的,好在我这人皮糙肉粗硬得很,也崩掉他几颗牙,没有蚀本。哈哈哈……”达明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大叫一声,将在座的人吓了一跳:“好茶!杨伯父,你今天出了血本啊,居然拿出毗陵茶来招待我,小侄可是感激涕零。”

“你小子,有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你就不怕上火牙痛。”杨应宁笑骂道。

“不怕,毗陵茶乃绿茶,有生津止渴、降火明目、止痢除湿之功效。你老要是怕上火,不如小侄替你老把毗陵茶给消灭掉。我这人身体好命也硬,像毗陵茶这类毒药,来者不拒,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油嘴滑舌,占了便宜还卖乖,当心舌头生疮。”杨应宁看着达明,他打心里对这个年轻人有着说不出来的喜爱,但他心里也同时有个解不开的疙瘩,就是达明的来历实在是有些诡秘。人们常说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但是杨应宁身在处处暗藏杀机的官场上,他不敢赌,因为他输不起,一子不慎,满盘皆输。所以他在对待达明的态度上,只能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关键时刻,宁愿弃小,不愿亏大。

杨正平对达明不明被抓,又转瞬复回十分好奇,于是眼盼盼、急溜溜地冲着达明说:“明弟,莫上紧喝茶,且快开金口,我们更想知道你被什么人抓了去,又是怎样逃了出来的?”

杨应宁、仇廷威嘴上不说,表面上一副暇适不急的神情,但是眨也不眨的双眼中,充满着急切盼望的心绪。

“大哥,你难道不知千催万催,莫催人饮茶;前急后急,莫急人内急。”达明瞪了杨正平一眼,就杯喝了一大口茶水,清清嗓子,从林同请客开始,一直到昨晚越狱结束,口齿利索,有条不紊地将整件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当然,像达明刺杀张副堂主,盗走金银珠宝和账本、救了高阴矮毒、杀了双头蛇等人,这里牵涉到达明空间戒指、地球武器装备等绝密信息,他都或大而化之,一笔带过;或编造一番,以羊易牛,糊弄过去。

听完达明的故事,在座的人不言不语,心情沉重地陷入了沉思。短短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令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至于慕容家的梅园和江湖匪盗有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大家反而没有当做一回事,朝廷官员身边多多少少都有武林中人做长随,官宦大户人家聘用江湖人士做护院,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尤其是百年世家的慕容府,杨应宁的态度不得不谨慎。正应了这么一句话:事出豪门小变大,贫贱之家命如狗。

至于绑架达明的神秘人是什么人,大家只是听达明这么一说,管中窥豹,窥见一斑,难察全貌,很难下一个明确的定论,但至少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这些人与孙之焕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兴许就是一家。二是他们属于一个志在江湖霸权的江湖帮会,正在暗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这种帮会在现下的大明国,只是多如牛毛的门派帮会中的一根杂毛而已,换做平常,像这个帮会根本入不了堂堂总制府衙门的法眼,今天让杨应宁如此郑重地研究分析他们,无非就是这个杀手集团的魔爪伸进了总制府。事关高衙重官,即非小事,其动机目的自然引起了大家的重视。对这个帮会究竟是志在庙堂,还是意属江湖,只能说是资料信息奇缺,无法给他们定性。

说起大明国的门派帮会,这些年来,武林门派、江湖帮会与国初的万马齐喑,一片肃杀相比,有如雨后春花,层出不穷,比比皆是,又有如万里黄河,泥沙俱下,龙蛇混杂。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欣欣向荣的景象,主要是经济发展、人口增加、市镇繁荣、政策放宽的结果,让门派帮会有了生存的基础、猎食的场所、发展的空间。

大明国初,劝奖垦荒,中原草莽,人民稀少的局面迅速得以改观,土无莱芜,人敦本业,百姓充实,府藏衍溢。短短一百年时间,天弘帝当政时期比天武帝开国时期,耕地面积翻了一番还多,人口多了三千万,达到了一亿,为手工业的发达,商品经济的发展,市镇经济的兴起,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随着赋税徭役沉重,科索繁杂无厌,大批农民破产成为流民,投入到市镇从事工商业,市镇人口大增,“人烟小者数千家,大者万家”。南京翰林院孔目何良俊为此感叹说:“昔日逐末之人尚少,今去农而改业为工商业者,三倍于前矣。昔日原无游手之人,今去农而游手趁食者,又十之二、三矣。大抵以十分百姓言之,已六、七分去农矣。”朝廷官府把这些从事工商业的破产农民称之为“髡黥之徒”,在他们眼中的市镇居民,完全是“氓隶杂处”、“土著流民错而居”。

如今天下汹汹,暗潮涌动,封建社会最基层也最有效的管理手段——族权,在人群混杂的市镇中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习惯于聚族而居的人们在一种孤苦无援的境地下,为了政治上的需要及生活上的互助,于是便按同业或同乡关系组建起互助性团体组织。社会上各行各业组建起诸如船帮、粮帮等等这样的行会,或者诸如徽商、晋商、浙商等等这样的会馆。

从严格意义上说,这些组织并不是人们嘴里说的江湖帮派。但这种为了某种利益聚合起来,相互扶持、共谋生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团体组织形式,让社会上的杂色人等,特别是一些居无定所、家无产业、身无余财的武林“三无”人士看到了机会和前景,纷纷仿效。于是,为行会商帮的滥觞流风所及,江湖上如雨后春笋般崛起的帮会门派,林林总总,数不胜数,不用说那些跺跺脚武林震动的少林、武当、峨眉等大门大派,就连三五个阿猫阿狗都挂出一块金字招牌,招兵买马,招亡纳叛,抢占地盘,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这些帮会门派比行会商帮最大的不同,就是从心理和观念上强化帮会成员对帮会的认同感,形成共同的利益基础,从而加强了帮会的封闭性和稳定性。

正如《墨子·尚贤》中所说的:“天下之士君子,皆欲富贵而恶贫贱。”当这些帮会门派势力膨胀到党坚势盛、风行草靡的时候,野心也就如同东风化雨,春笋怒发一般,不可抑制地疯长起来,到达利欲熏心、丧心病狂的地步。力大者欲逞强,势众者欲称霸。于是,按照人多势众、众志成城、称雄道霸的江湖游戏规则组帮建会,或是保护大家的权利、壮大自己的声势、谋夺更多的金钱利益;或是走上了争夺江湖权势,一统江湖,称霸江湖的争霸之路;或是野心勃发,借势上扬,沦为吕武操莽之辈的野心家以阴谋手段篡夺君位的工具。

在杨应宁的眼中,这些人十之四是第一种,十之四是第二种,剩下的十之二是第三种。理由一是这些人在江湖上都是遁名匿迹,几乎无人知晓,其山门更是避影敛迹,谁也不知在南在北,完全符合杀手刺客的特征。二是自己与江湖组合和个人,完全是两条道上跑的车,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若非有人出钱买凶,这些人永远是自己人生轨迹外的流星客。对待这样一个为钱杀人的杀手集团或是争夺江湖霸权的帮会,杨应宁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类似这样以赚取血腥钱的杀手刺客,在江湖上可是多如牛毛,花个三五两银子,买个凶手在背后捅仇家一刀,或是打个闷棍,你只要肯花钱,在哪里都可以找到这种下三滥的杀手,若是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斤斤计较,岂不是活得太累?但他也知道这些人能够笼络地矮、蛇山八恶这等超等的、顶尖的高手刺客,也绝不是几只小猫小狗拼凑起来的下九流杀手组织所能比拟的,存在于世,就是为祸社会的病疾。这个生长在肌表腠理的疮疡,如果被人利用,随时会成长为脏腑脑髓中的肿瘤。

杨应宁皱着浓眉苦笑了一番,眼睛中充斥着不甘心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地说:“我自领圣命,镇守边疆,夙兴夜寐,竭尽全力,惟恐有负皇恩,有负陕地百姓。天德五年平定庆阳王叛乱后,陕西这两年是太平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虽有江湖势力不时冒出,不过是一些志在雄霸江湖的江湖人士,保全既有的江湖利益,争夺更大的江湖利益,是他们的唯一宗旨,成不了大事。我就是想管,也没有这么大的精力管得过来。”

杨正平有些担心地说:“父亲,我以为眼皮下的这些人不是个肘腋之患,乃是心腹之患。一个江湖帮会居然牵涉到杀官大事,这本身就是一个不祥征兆,值得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如等其积流成川,说不定其后果会是川壅崩溃,祸乱滔天,莫此为甚。”

“大公子,不必担心,这些人不过是一群胸无大志,好勇斗狠,为了锱铢之利便大打出手的乌合之众。只要我大军一到,莫不是望风披靡,一败涂地。”仇廷威耸一耸肩膀,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地说。

杨正平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连忙问杨应宁说:“父亲,孩儿以为林同嫌疑颇大,应该立即将其缉拿归案,迫使他交待出同谋共犯,顺藤摸瓜,挖出潜龙会……”

杨应宁不等杨正平说完,立即板着脸教训道:“平儿,你一个区区正六品的锦衣卫百户,说话办事当谨言慎行,岂能以莫须有对待一位五品朝廷命官?没有朝廷意旨和有力证据,即使你们锦衣卫也不能乱入人罪,随意处置。本朝虽有藩王不得结交地方官员的规定,但是并无实据证明林同交通昌王,或是证明他与哪些人是同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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