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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山谷夜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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琹岭的某处山谷中，结束了徒劳无功的一天搜寻的华歆探测队再度进行修整。今天不需要他们负责守夜放哨，但林耀舞照例还需要负责解决莫潇潇和种娜的口腹之欲，只是在烤肉的时候，莫潇潇总是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脸上的纠结再明显不过。

“有话直说！”林耀舞面无表情地烤着兔子——两天一夜没有睡觉，这对于已经习惯了正常人作息的林耀舞来说也是有点受不了的，他现在只想早点解决完两人的晚饭好饱饱睡上一觉。因此，如今见莫潇潇似乎有事，他干脆直接点明，省得一会儿这家伙搅他清梦。

“那个……”莫潇潇有些难以启齿，但纠结之后，还是咬牙说道，“我还是有点在意郑奶奶她们。”

“郑奶奶？哦，郑桂芳葛迎平她们是吧。”林耀舞显得有气无力，“逝者已矣，何必感伤？你和她们也不过萍水相逢，何必为此折磨你自己？”

“可是……他们有什么错？只是集团业务拓展分了华歆的蛋糕，就要遭受这种待遇！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莫潇潇愤愤不平道。

“咳咳……也不能这么说。”身为华歆的员工，种娜肯定是要为自己的公司说句话的，“其实葛迎平他在竞争过程中使用的手段也不光彩，我们集团的执行总裁气不过，就想着小小报复他一下，让他家宅不宁，也因此才有了你们之前接到的那个任务。但他没想到你们的任务完成的竟然如此……和谐，于是他心里更不爽了，发布了一个更加容易引人误导的针对葛迎平他们的任务，这才导致惨剧的发生。其实高层们对于葛迎平身死也是几位诧异和愤怒的，但事已至此，异能者的存在又不可对外人言，只好伪装成一场车祸遮掩过去。”

“那杀人凶手呢？”莫潇潇追问。

“都车祸了，哪来的杀人凶手？”林耀舞打了个哈欠，“最多推出一个所谓的肇事者，然后让他在监狱里呆上几年。不过看新闻描述，这些家伙甚至做成了葛迎平疲劳驾驶，属实有些猖狂了。总之，杀人偿命在异能界不是准则——如果你有正当理由，比如仇杀情杀什么的，那没人会觉得你做错了，但你若是为了私欲而故意伤人，那就丢失了底线，是会受到所有异能者的联合抵制的，除魔殿得到消息后也会派人解决处理这种异能者。”

“那那个杀了郑奶奶一家的异能者，算不算在这类里？”莫潇潇急问。

“很遗憾，不算。”林耀舞把烤好的兔子肉递给种娜，看了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的莫潇潇，林耀舞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除魔殿处理问题一般都是要追根溯源的，这样才能将所执行的任务尽可能完美的解决而不留后患。葛迎平一家被杀，追根究底是华歆的商业竞争失败，某人恼羞成怒所引发的，因此就算要处理这件事，也只会解决掉任务的发布者，而不是执行者——你懂我意思了吗？”

莫潇潇咬紧了嘴唇：“那为什么不全部制裁了呢？那家伙毕竟是杀人凶手不是吗？”

林耀舞摇了摇头：“我说了，别拿世俗社会的观念定义异能界。在异能者们看来，那只是一场交易，一人出钱请人解决问题，一人拿钱替雇主摆平问题，仅此而已。如果这都要被除魔殿找上门的话，那任务还做不做了？如果不做这些任务，他们还怎么生存？到时候异能界只会更乱。”

“所以一起买凶以杀人的事件只会追责买凶的人，杀人的人却无罪？”莫潇潇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这也太畸形了吧！”

“没错，就是这么畸形。”林耀舞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你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公主当然不会体会到穷苦大众的艰辛，更何况是异于世俗的异能界。在你心里，最艰苦的日子怕就是我们到达西京的前两天了吧？睡在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连个独立卫生间都没有，吃饭也没有荤腥，没有空调，睡觉时盖的被子和身上穿的衣服劣质到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对吗？”

“难道这还不够辛苦吗？”莫潇潇嘟囔着嘴，有些不服气。

“那你知道，我原本打算带你过什么日子吗？”林耀舞冷笑，“和他人一起挤在转身都困难的蚁居里，没有化妆品，没有新衣服，没有洗衣机，一日三餐都没法得到保证，连洗衣洗澡的水电费都交不起，吃一顿泡面就算加餐，吃一顿猪肉就是过节——这样的生活，你能想象到吗？”

莫潇潇愣愣的摇了摇头：“我听说过，但是想象不出来……没钱就去工作啊！或者申请低保，至于过得那么苦巴巴的吗？”

“你这话倒是和何不食肉糜有的一拼。”林耀舞笑道，“先不说工作和工资的问题，单单说这个低保吧。你觉得，能领到低保的，优先是有需要的，还是有关系的？或者我换个问法，你觉得，最先能吃到政策红利的，真的是这项政策所针对的人群吗？”

莫潇潇不说话了。她虽然不怎么管事，但近年来萧文渊为了培养她的商业水准，也算煞费苦心，因此她对于某些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华国是一个人情社会，这一说法最初起自于“法理不外乎人情”，但成也人情败也人情，如今的社会已经被某些人利用“人情”和“关系”搞得乌烟瘴气，虽说这是必然，但是确实败坏了社会风气，也导致一系列的问题发生，但如今随着信访渠道的整改，这种现象已经越来越少了，不至于连低保都有人鸩占鹊巢吧？但偏偏自己从前哪里关注到这种事？林耀舞又说得头头是道，自己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说这些了。”林耀舞将咬过的地方撕了下来，剩下的递给了莫潇潇，“总之，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残忍，不只是异能界，世俗社会亦然。你平常看电视剧电影小说新闻可能觉得那些只是笑话，但当它们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你面前，就像昨晚上的那一剑时，你就知道你现在这种多管闲事是有多愚蠢了。你不知道底层异能者的艰辛，就别用你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道德标准去评判他人。不过想来也是，哪怕是我偶尔也有自以为是的时候，更何况是你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林耀舞说完这番话，起身伸了个懒腰，三两口啃完兔子肉，自顾自钻进帐篷睡觉去了。

莫潇潇盯着手中的大半只兔子，心里不是滋味。种娜在一旁看着也有些心疼，于是挪了过来，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念云，别生气。你哥哥也真是的！好歹是自己亲妹妹，怎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怪不得到现在依然是条单身狗！等明天他醒了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你……”

“娜姐。”莫潇潇打断了种娜的插科打诨，问道，“我之前的问题真的太幼稚太天真吗？”

“这个……”种娜满脸尴尬，“你毕竟之前都是生活在世俗社会不愁吃穿的大小姐，没养成刁蛮任性的毛病反而这般善良又吃得了苦已经很难得了。”

莫潇潇更难受了。她把头埋进膝盖，喃喃道：“真是的……再怎么说你让我一下子改变十几年来的三观也太强人所难了吧……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也不用这么严肃吧……”

种娜愣了愣。随即感叹不愧是武思静的妹妹，她原以为这小姑娘会因为武思静的言语和态度心生郁气愤愤不平甚至大吵大闹，却没想到她竟然通透得很，也大度得很，这种教养她自认是没有的。

于是种娜调转话头，开始编排起林耀舞来：“就是！再怎么说也得给念云一点接收这些信息接受这种现实的时间啊！那家伙竟然用恐吓嘲讽这种下作手段，真不知道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不过念云你也别怪他，他也是担心你迟迟无法适应异能界，什么时候就吃了亏出了事。你哥这种性子你也懂，唉……”

“娜姐，我知道的。”莫潇潇笑道，随即举起兔子肉狠狠咬了一口，大口咀嚼起来，似乎是将怨气全都化为食欲。

种娜见状也松了口气，抽出一张纸巾递到莫潇潇手里：“看你吃的，满嘴是油！倒是可爱的紧。”

莫潇潇不好意思地擦擦嘴，随即好奇问道：“娜姐，能和我说说你们和w……我哥的故事吗？”

“我们和你哥的故事？”种娜露出回忆的神色，“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被一个横空出世的少年所救的故事，当时啊……”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