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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回过头,荆复洲也噙着笑意看她,跟老董差不多的眼神。安愿把手放下,低头去摆弄手里的枪,枪口位置转了一圈,指向不远处的老董。老董神『色』一变,退开一步苦着脸:“洲哥,这哪是能这么玩的……您管管……”
荆复洲笑了几声,起身走到安愿身边把枪拿回来。安愿仰头看他,逆光的位置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他在笑。荆复洲握住安愿的手腕,拉着她离开椅子,走到烈日下面去:“来,我教你。”
“我知道一点。”安愿被他拉着站在太阳底下,有些不舒服的眯起眼睛:“三点连一线,我听过的。”
荆复洲站在她身后,把枪塞进她的右手,关于她是从谁那里听过这么一句话,荆复洲没问,安愿也识趣的没说。他的手臂从后面环过来,声音带了点难得的认真,还真有几分老师的样子:“知不知道开枪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握枪姿势。”
安愿握住枪柄,荆复洲的手托在下面,给她提供了一个支撑的力,另一只手虚虚环着她的腰,手掌微微用力,让安愿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握枪的姿势对了,才能更好地瞄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击中目标。”荆复洲低声说着,拉开保险,食指牵动了她的食指,快速按下。子弹飞出去击中木板,后坐力让安愿整个手掌都模模糊糊的疼了起来。
他低下头,靠她更近了一些,随着刚刚的『射』击,安愿的手因为疼痛和疲累已经垂了下去。荆复洲把她的胳膊托起来,呼吸喷薄在她耳边有些微微的痒,却正经得很,不带丝毫挑逗意味:“右手握住这,枪把应该抵着你的虎口,找到你觉得最舒服的位置。要是觉得太沉,左手可以跟着一起拿枪。”
安愿照着他的话做,又扭头看他,像是寻求肯定。荆复洲从桌上『摸』了根烟点上,刚想往嘴里送,又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安愿,你的手要握紧。”
“我握紧了。”安愿抬头看他,眼神也很认真。
“还要再紧。”荆复洲把烟放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再度回到她身边:“子弹飞出去的时候会有很强的后坐力,如果不握紧了会破坏瞄准线,还会伤到你的手。用你所有的力气去握紧,你握的是枪,是该让你拼尽全力的东西。”
他站在她身后,随着说话,烟草气息就缭绕在安愿耳边,飘进她的鼻息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神,似乎是被那烟草味带去了别的地方,再回神时荆复洲已经说完了话,边握住她的手帮她使力边询问她:“听懂没有?”
她一愣,胡『乱』点了点头,把手握紧,直到绷直的手臂微微颤抖。
“在刚拿到枪的时候手应该是垂下的,这个是准备姿势,当你要『射』击的时候就快速把手抬起来。”荆复洲在她身边做了一个示范,又把枪递给她。枪口朝着他自己的方向,而此时的安愿已经学会如何拉开保险。
荆复洲眼神淡然,烟雾从他嘴里轻轻寥寥地飘出来。衬衫在他胳膊上绷得有些紧,袖口挽在手肘处,安愿可以看见他手臂上的青筋。她把那把枪接过来,拿在手里的同时,瞥到老董轻轻深吸一口气。
时间慢慢爬向正午,温度升高。安愿站在院子里,额头上沁出了汗。在不断地练习了几次之后,她勉强可以抬手击中木板,枪里没放几发子弹,她觉得不过瘾,却也知道不该再问荆复洲来要。
“洲哥,午饭时间差不多到了,咱们回屋吧?”老董说着看了一眼安愿,安愿正低头摆弄手里的枪,研究弹夹,听到这话以后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荆复洲。
脚边的烟头堆了不少,荆复洲手里还拿着一根。抬手看了看表,他有些不易察觉的焦躁:“涛子那边还没消息?”
“……没有。”老董低下头。
“我饿了,先吃饭吧。荆冉也在佛堂里跪了半天了,不吃饭怎么行。”安愿说着站起身,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拉荆复洲。她的手放在他面前,手指前伸,掌心因为刚刚握枪太过用力,现在有些发红。
荆复洲把烟按在桌子上,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捏了捏。随着这个动作他站起身,带着安愿往屋子里走。大厅里开着空调,比外面温度低了不少,安愿『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走上去贴荆复洲近一些。
连一向不怎么懂得察言观『色』的老董,也明显感觉到荆复洲的低气压。
午饭顺应了荆冉的口味,准备的都是素『色』菜系。荆复洲在餐桌边刚刚坐下,老董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安愿回过头,手还搭在椅子背上,定定地看向声音来源。
荆复洲和荆冉也一并望过去。
“喂……嗯……什么?”老董皱起眉,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荆复洲看过去:“洲哥,出事了。”
安愿脸『色』一变,抓着椅背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整个身体都绷紧了,站得很直很直。荆复洲慢慢伸出手,盖在安愿手上,也盖住她泛白的指尖,就这么温柔地看着她,声音里满是阴冷:“出了什么事?”
“走货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给条子知道了……”老董颤巍巍的举着手机,“人是跑出来了,货全被扣了……”
那批货价格不菲,纯度高,做工精细。荆复洲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双手压住安愿的肩膀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他的周身都是暴戾气息,让人不敢靠近,连荆冉都只是坐得远远的小心地观望着。她心里既要为荆复洲担心,又对周凛牵肠挂肚,听到老董刚刚的话之后非但没能松一口气,反而提心吊胆。
他们之中有卧底。更准确的说,周凛和涛子之间,有一个人是卧底。只有他们知道这次走货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荆冉的手心满是汗水,观察着荆复洲的神『色』,却不敢多为周凛说一句话。
片刻的沉默,只有安愿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手施加了什么样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肩膀捏碎。她面无表情,仰起头,看向荆复洲:“阿檀,你信任的人,每次都不过如此。”
先是她,再是现在。
荆复洲点点头,面目极度阴寒,声音却放轻了:“安愿,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不对。”
安愿坦『荡』地点头,眼底一片不加掩饰的清澈:“我知道。但我说了,你会信吗?”
“你说。”
安愿转头看向荆冉,又淡淡地扫过荆复洲,在他愈发寒冷的眼神里,轻轻开口:“是周凛。那个潜伏在你身边的卧底,是周凛。”
她说完,看到荆冉颤抖着站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她,似乎是想要帮周凛辩解,又不知该怎么证明他的清白。安愿勾了勾嘴角,仰头看向荆复洲,像是在问。
——我说了,你会信吗?
你敢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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