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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刚正不阿的达明,耿国祯第一次在审案中感到一种无力的挫折感。看着达明伟岸的身躯,他似乎感到自己是在与一个平辈的官员议政,根本不是讯问犯人。恰在这时,汪捕头带着老仵作走了过来。
老仵作姓习,年轻时曾在江湖上闯荡过一段时间,后来子承父业,在陇西县衙从事仵作工作,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年,验尸经验极其丰富。经他勘验过的尸身,无论是因何致死,还是死亡时间,判断比较准确,历任陇西知县对他都比较尊重、倚重。
“老习头,死者因何死亡?”耿国祯低声问道。
“正如县太爷料到的,李石山死于中毒,在一个时辰之前死亡。所中的毒不是常见的砒霜之类,是江湖上罕见而又阴毒的蛇涎散。”老习头躬身回禀道。
耿国祯突然朝着桌子猛拍一掌,得意忘言地叫了一声“好!”
在场所有的人对一向表现冷静睿智的耿知县的失态,无不惊心骇瞩,大跌眼镜。
众目睽睽之下的耿国祯为自己的失言失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了两声,冲着达明冷笑了几声说:“达明,尸检已经出来了,李石山乃是死于江湖上罕见的蛇涎散,你还有何话说?”
达明嘴角一咧,脸上露出了鄙视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县尊老爷,难道就因为蛇涎散是江湖奇毒,就是草民所为吗?既然老仵作都说了蛇涎散乃是极其罕见,说明此毒一般人难以见到,你说是不是啊,老仵作?”
老习头点点头说:“你说得不错,蛇涎散是五毒散人的看家毒药,平常拱若珍宝,秘不示人,虽千金也难求到一分蛇涎散。”
“你看看,你看看,虽千金难求一分。要知道杀李石山这样的普通商人,花十两八两银子,就可随便找个街头混混捅他一刀了事。还会花上千金雇个杀手用如此昂贵的毒药杀人,除非这人是个傻子蠢蛋加脑残。”
“脑残?此为何意?”读书破万卷的耿国祯从未听过这个词,不由地愣神反问道。
达明见状又是心里一阵苦笑,来到异界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原来地球上的流行词,时间一长,那还不被人看成怪物。他连忙解释道:“脑残是我家乡话,就是痴呆傻瓜之意。”
“唔,你说得有些在理。凶手为何要如此花费杀李石山呢?尽管他家有万贯家财,他不过是李家嫡系中的次子,杀之何益呢?”耿国祯沉吟片刻,猛然眼睛一亮,脱口说道:“莫非他杀错了人?”
“对呀,她是要杀我!”一语惊醒梦中人,达明心中那团重重迷雾恍若被狂风吹散,脑袋中纠结缠绕的思绪顿时变得清晰明了。他转头问老习头:“请问,这下毒手法是什么?”
老习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耿国祯,见耿国祯轻轻点了点头,便轻声说:“据老朽勘验,这毒没有下在菜肴之中,也没有下在酒壶里,而是下在李石山的酒杯之中。”
达明兴奋地一拍巴掌,高声叫道:“我明白了,这凶手原来是要杀我,可是阴差阳错,却杀了李石山。”
“你以为你是谁呀,是皇亲国戚呢,还是武林巨擘?真是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康为文在一旁忍不住讽刺道。
耿国祯回头瞪了康为文一眼,又转头看着达明,急声问道:“难道你知道谁是凶手?”
“不是知道,只是怀疑,虽不中亦不远矣。”达明于是将红儿姑娘讨赏、敬酒的经过说了一遍。
耿国祯沉着脸听完达明的叙述,不悦地问:“汪捕头,如此重大的线索,为何你没有查到?”
汪捕头不敢说自己先入为主,早就把达明看成了嫌犯,根本就没有进一步做工作,只得躬身低头不语。他知道,这个时候越解释越麻烦。
耿国祯一拍桌子,怒声喝道:“万福楼掌柜何在?”
“在!在!”围观的食客后面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嗓音,只见人群中挤出一个肉呼呼的胖子,肥腴的脸庞上两颗绿豆眼,滴溜溜转个不停,黄豆大的汗珠在灯光下亮晶晶的。他满脸是卑谦的笑容,快步上前,“扑通”跪倒在地,磕着头说:“草民何通见过青天大老爷。”
“何通,本县问你,你店里今晚是不是来了一卖唱的歌女?”
“回大老爷话,敝店今黑是有一对爷孙来万福楼卖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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