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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兵不血刃的阳谋（第1页）

陆挽的心思先放一边，兵备道也有兵备道的难处，杜石道：“说实话，兵备道的钱库粮库存我都查了，我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穷！你这水风车，我估计造价也不便宜，按你说的，我买不起。”

陆挽道：“其他各镇各堡吃饭需要兵宪替他们吃么？”

杜石：“你的意思是……”

陆挽道：“这东西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收益远大于成本。愿意不愿意付钱买是他们的事情，收益也是他们自己的。各镇各堡内真的拿不出几十两银子？有些人，粮饷拿的多，可能还吃了空饷；军田占的多，收益他们最大，凭什么好东西还要白送给他们？

兵宪，我并非舍不得这东西。以大义之名的获利，最后都被少数人独吞了。宏观和细节有时候是相反的。兵宪总揽全局，细节往往非兵宪的关注点。”

杜石起身想揖道：“小先生思谋深远！”

陆挽拱手还礼：“不敢当。”

“那就依你，我会让各镇各堡派人来镇羌堡参观。买不买，学不学，都由他们自己做主。”

“兵宪主政庄浪，乃庄浪百姓之福。”

杜石笑道：“哪有你这样的，谈完了再拍马屁？”

“小子从不出违心之言。”

“好，好！我还听说你从外面找了三个老农，说是有三种亩产过千斤的作物？”

“我也只是听说，实际情况如何，需要试种之后才能知道。咱西北和江南天差地别，能不能种得成还不好说。”

“要是成了呢？”

“这事麻烦兵宪去和伯爷谈，人是他花大价钱请来的，种子也是他收购的，运送的一切开销都是庄浪商帮出的。我不太好替他做决定。”

“难得啊，你做这么多事，一点都不贪功。你隐居幕后，甘心这些功绩日后被埋没？”

“若全天下追求的都是私欲，一个追求公理的人都没有，这天下还有救么？若说功劳，这功劳也不是我的！这功劳应该是陈振龙先生的！是金子鲁老先生的！

陈先生数次冒死，才把此物从海外带了回来。有人知道他么？若不是金老先生写书记录，世间恐怕无人知此人焉。

金老先生巡抚福建，不忍百信挨饿，大力推广这些作物；就算致仕回乡，也不忘把种子带回家乡，教当地百姓耕种。金老先生若求的是名利，何必早早致仕？”

“我听闻金老先生为人刻板，令师为人不拘礼俗，两人还有过龃龉。没想到你对金老先生还蛮推崇的。”

“有人似水，有人如油。油不溶于水，非水之过，非油之过。烧菜时少不了油也少不了水，为什么一定要别人和你意见一致呢？”

“君子和而不同！把圣人之言解释的如此通俗，连百姓也能听懂，真大儒也。”

杜石如此反应颇出陆挽意外。大明朝，士大夫们从小学的儒家经典——四书是以朱子集注为唯一解释的。关于启民智这段，朱子集注又借用的是程子之言，程子他老人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解释的颇为牵强。这就导致了大明朝的士大夫在启民智的看法可能都有点歪心思。

算了，一个是军汉，一个是边镇兵宪，讨论这种纲领性的事情没有意义，还不如干点实际的事情。

陆挽岔开话题道：“还有一件事情，恐怕要令兵宪为难。”

杜石：“何事？“

陆挽：“我想在某地与蒙人重开互市。”

“你疯了？”这次轮到陆挽令杜石大吃一惊了。

上任顺义王，也即是控制蒙古大部分疆域的转轮汗扯力克于承庆三十六年薨。扯力克的长子也早亡，转轮汗的继承问题就出现了争夺。

河套西部诸族和部分土默特本族支持扯力克的长孙卜失兔。归化城的实际控制者和另一部土默特部的掌控者——忠顺夫人则支持自己的亲孙子素囊台吉。

两方相持不下，明廷不便干预，只能暂停封贡互市。朝廷也是没办法，合法地位只有一个，万一支持错了，出尔反尔，既丢了天朝脸面，也容易埋下仇恨，给别人入侵提供借口。

这都争了五年了，也没争出个结果。蒙古那边一天没结果，朝廷这边一天就无法册封开市。朝廷禁止开市是国策，国策岂可轻犯？

私自通市，被人拿到把柄，那就可以作为通敌资敌的证据。通敌即为谋叛罪，十恶大罪第三位，罪无可赦！杭州的顾老爷就是犯了这事，去年冬至以前就被砍了，陆挽也是因为这事被牵连才发配来甘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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