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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丞相刘安的这一番进言,令得这次朔朝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大殿内所有人都清楚,重裂内史为三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多出一个两千石以及两个含金量极高的秩比两千石之位,还意味着要有一位新的中两千石有望进入九卿行列,这一番改变契合了许多朝臣的政治诉求。
在朝中的几位南方籍贯的大臣也是微微侧目,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这一番调整与他们南方人无关,不过方才孟乡侯蒙尚被北方人如此打压,也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极度不满,若是有机会往里头丢几块石头,能恶心恶心这伙北方人也是不错的。
大周统一已经十几年了,南方人在朝中为官者寥寥可数,大多也并非出任要职。只有如今富春侯、少府令周左安祖籍会稽,勉强算半个南方人。
杨宏见满朝大臣都有所意动的样子,嘴角悄然浮现一抹笑容,只是隔着常常的冠旒,显得十分朦胧,没有人注意到。
“太傅以为如何?”杨宏对许子期问道。
“陛下,老臣以为丞相所言甚善,然有一难处,内史府原以内史六丞分治三地,各曹亦以丞官分三地之责,若重裂内史为三辅,必新设府衙,多募属官,老臣略计之,恐有数千员额之差。”许子期沉思了片刻后,对杨宏说道。
“丞相对太傅所言可有计较?”杨宏又向丞相刘安问道。
“老臣早有所算,三辅若立,当与各郡同,于三辅建府牙而治之,各辅之地当用千余大小官吏,共计三千余人;而今内史府自内史令以下大小官吏八百余人,缺额至少有两千五百人。”刘安两手握着笏板向杨宏微躬道。
杨宏闻言望向许子期,许子期身子微微点头肯定道:“陛下,丞相所言极是。”
“中正卿何在?”许子期音方落,杨宏已经迫不及待地吩咐下了。中正卿乃是以九品中正制度取材选官之臣,中两千石。
“中正卿臣信恭候圣命。”中正卿李信听见天子召唤,不敢怠慢,立刻便离席伏地拜道。李信认为这是一个极佳的表现机会,若是内史令一职裁撤,将会多出来一个九卿之位,他李信身为中两千石,为朝廷选才纳贤的中正卿,位高权重,不是正好符合成为新九卿的条件吗?
“如今各州郡有待录官几何?”杨宏才不管李信心里的想法,什么九卿三公只不过是帝王驭下治国的手段而已。
“陛下,今年天下州郡共有待录官一千一百三十七人,清官三百一十五人,浊官八百二是二人,其中关中有待录官六百八十三人,清官一百零五人,浊官五百七十八人。”李信对这些数据十分清楚,毫不迟滞地回答道。
所谓清官,乃是乡品五品及以上之官人,可以从百石以上为官起步,浊官乃是乡品六品及以下之官人,只能从斗食刀笔吏做起。如今仍是士族门阀当权,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清官无一有差全部都是出自士族,浊官中也大量掺杂着士族门阀的一些没落亲戚,乃至家中奴仆的家人亲属,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正出自寒门。
“待录官千余人可全数充塞三辅,只是仍不足丞相所言之数,丞相可有周密之策?”待中正卿话毕,杨宏向丞相刘安询问道。
不待刘安开口,有人离席拜道:“陛下此言差矣!京畿三辅之地只可用关中士人也,不识三辅地理风貌民俗人情,岂能用以治三辅?可用唯关中六百八十三待录官也!”众视之,乃是丞相刘安之子,侍御史刘朗。
朝中大臣都听出来了刘朗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让外地人染指三辅,这符合绝大多数北方人,尤其是关中人的诉求,于是许多的北方籍大臣纷纷出列表示赞同,南方籍大臣见此情形,心中愈发不悦,只是刘朗所言有一定道理,他们也不好反驳,更多的或许反驳了也没用。只有少部分官员面露疑色,这父子俩唱这处双簧究竟有何目的?
眼见得朝中大臣们表演得差不多了,南北对立已经被掀起来了,刘安便轻咳了两声开口道:“陛下毋忧,百官亦可安心,老臣有一计,可于关中大选良才,以治三辅!”
杨宏闻言却是一惊,心中有些不解,他原本与刘安商议的是让许子期来献科考取士之策,可如今却是刘安自己开口献策,这小小的细节变化,联系起上次刘安在他面前打南方各州郡的小报告,似乎揭示着刘安为政之道发生了变化。
不过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宏也顾不得刘安的态度变化了,只能向刘安问计道:“丞相请讲!朕及百官静听。”
“老臣昧死,叩请陛下降诏,开科举大考,以先贤之理、为政之道为考,大取天下有才之士!”刘安伏拜于地,向天子行了一个大叩礼,高声说道。
大殿之中一众臣子恍然大悟,早就听说天子有意开科举取士,以取缔九品中正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许多士族出身的大臣虽然对此事早有商议,但是被天子绕了这么大一个圈,他们之中许多人发现,自己之前准备的反驳说辞已经没有用了。
此刻满朝文武,就属李信最为紧张,他可是中正卿,把中正制取消了,让他干嘛去?此刻也不容许他不奋力一争了,于是李信急忙拜道:“陛下不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乃是天下大防,纲常伦理,若科举一开,天下寒门皆以己为士大夫,朝廷官吏之威严必丧,则天下纲常必废,臣恐天下将乱!”
在士族门阀的思想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意味着君永远是君,臣永远是臣,民永远是民,士族应该永远是士族,寒门应该永远都是寒门。可笑的是,这些士族门阀却永远抑制不住自己更上一层楼的欲望,一旦有机会,每一个士族门阀都会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鼎至尊宝座。
朝中唯一纯粹寒门出身的九卿——廷尉韩思宸出列反驳道:“陛下,宗正卿此言大逆不道,可斩之!天下之人,不论贵贱皆是天子臣民,何人当用何人不当用,唯陛下可以裁之,为人臣者岂可妄言?”
大鸿胪朱旭一向与韩思宸不和,见韩思宸出列,便也跟着出列道:“中正卿所虑极有道理,廷尉治天下刑狱怎能如此妄加罪责,莫非廷尉署所拘之犯都是以妄加之罪入狱的?”如此讽刺韩思宸一番后,又向杨宏拜道:“陛下,臣以为科举乃是新制,其中事务繁杂,岂能用来解三辅之急?若有疏漏,悔之不及也。”
“文武百官可有他议者,但讲无妨”杨宏直接忽略了朱旭的意见,直接向朝廷百官问道。于是朝中不支持科举的大臣们见已有九卿站出来表态了,纷纷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极力阻止科举制度通过廷议。
杨宏听着这些臣子的言论,脸色越来越黑,本来他想着,都拿出来京畿三辅的缺额隐患了,应该能够说服百官通过科举制度,没想到这群官儿一点大局观也没有,为了保住士族地位连京畿不稳的风险也不顾了。
“既如此,京畿三辅之缺如何处置?诸卿可有教朕者?”杨宏黑着脸,语气不悦地问道。
此时大司空张温出列拜道:“陛下,臣有一计,既可消陛下心头之忧,也可使百官所思无虞。”朝中所有人包括天子在内纷纷瞩目,三公之中,丞相已经表态同意了科举,大司空张温作为亚相持何意见至关重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听张温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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