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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此话何意?”
“沈释是否知道你是醉花思眠生,这话很难懂么?”修筠轻笑,“或者说得直白点,《孽生缘》或是其他什么别的书的付梓,有没有沈释的手笔呢?”
当然有啊。他一个人的精力和能力都有限,从《孽生缘》到《我的妖娆师奶》,这些年他的每一个话本都是他和沈释合作的产物。他负责探取各家秘辛并写成话本,沈释负责提供素材线索、摆平想找醉花思眠生事情的人。
虽然两人最初的目的很单纯,温一诺是想抒发自己因无法改变的家庭闹剧而产生的满腔愤懑,沈释只是帮他,但慢慢地,温一诺发现了自己在写话本上的兴趣和天赋,《孽生缘》一经出版便风靡大魏,不仅仅是江湖儿女对清风岛的故事感兴趣,就连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乎者也的迂腐书生大为追捧。当然,他们最先只是偷偷摸摸在夜深人静时拿出来翻阅,看到其他同窗在看还要装模作样地批判一番,摇头晃脑地说上几句“有伤风化,人心不古”的酸腐话。
还是沈释瞧不过他们这种人前口诛笔伐、人后卷卷不落的两面作风,匿名写了篇《论<孽生缘>》从世情的角度看这篇所谓的淫.文,他在文中评价《孽生缘》“描写世情,尽其情伪,爰发苦言,每极峻急,然亦时涉隐曲、猥黩者多。”
这句话后来被广为传颂,蔚然成风,逐渐成了魏人评价《孽生缘》的主流看法,《孽生缘》一书也被捧上了神坛,成为了一部刻露而尽相,幽伏而含讥的披露之作,尽管官府将其列为禁.书,但在民间却是及受推崇,还有很多文人将其视为圣.书,逐字逐句地研读学习,成立了所谓的“孽学”。
不过经此一役,《孽生缘》和醉花思眠生的名头都打响了,一时洛阳纸贵,也盈利不少。温一诺感念沈释的帮助,决定亲兄弟明算账,日后“醉花思眠生”的润笔费,他两人三七分成。
但这些与修筠无关,自也没必要和她说。
“我只是不懂钟吾姑娘为何这么问。”知道修筠意在沈释,温一诺反而放松了许多。道出了是醉花思眠生的事情后,他已经没什么秘密值得修筠去挖掘了,至于沈释的事情,他不能说,也不会说。
钟吾自然看出了他的松懈,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温一诺也是一派的少主,年少成名,见惯了大场面,也毫不躲闪地与修筠对视。
修筠望着他的眼睛如深夜的大海,平静无波却又暗流涌动,这个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温一诺便感觉自己额前的青筋在跳,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危险!
他强撑了一会儿,却还是别开了眼。
将目光移到多宝架上放置的那个青釉瓷瓶上时,温一诺才感觉后背一凉!短短片刻对视,冷汗竟然浸湿了他的中衣!
果然是万人敌的武安侯,温一诺苦笑,是自己小瞧了她。
修筠仍不开口,面色平淡地望着他。
温一诺总觉得她眼睛里有笑意,是胜者胜券在握,看着失败的人垂死挣扎的嘲笑。
不管修筠是不是已经真的一副战胜者的姿态在嘲笑他了,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温一诺明白这个道理,只能是他先低头了。
“从屋外开始,竹染姑娘和您一句句引我入套,层层批驳,给醉花思眠生捧到了神坛上,又好像是触及我的内心真意,说我的所谓贤明功德,一点点地攻破我的心理防线,若非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怕已经教您捧得飘飘然,引您为红颜知己了吧。
都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一诺今天算是见识了。”温一诺苦笑道,“不过我不太懂,钟吾姑娘这般的兵法谋略,费这么大的劲,只为了知晓那些话本里有没有知异兄的手笔?”
温一诺不信,这件事情绝对有他还没看到的地方。
修筠轻笑,“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一些信任的,温公子未免想的过于复杂了,竹染是醉花思眠生的,也就是你的,忠实读者,她那样与你针锋相对,不过是因为你字字句句都在表现出你对醉花思眠生的不屑。”
所以他是真的想多了,那有什么唱双簧引他入套。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ωωω.78zω.còмм.⒎8zщ.cóм
“若是知道你就是醉花思眠生,”修筠想起竹染给她推荐那些书时眼睛发光的样子,有些好笑,“估计能为之前对你的言行,悔得肠子都青了。”
温一诺对修筠的说辞并不信服,“您若是别无所求又何必将我叫进来问我,我虽不知道您和知异兄究竟是何关系,但若是真这么简单,这种无伤大雅的问题,您去问他岂不是更方便些?”
修筠一向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理念,她对沈释总是有种说不出由来的信任感,她将它归结于对于沈知慈的信赖,但她明白,无论在外人眼里两个人有多相像,她一直将两个人分得很清楚,所以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若是朋友相交,修筠是不畏惧这种奇怪的感觉的,她一向率性而为,纵使最后事实证明是她自己看走了眼,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毕竟如今已经不存在她难以承受的损失了。那人从她这里获得了想要的,她也得到了一段时间的快乐,各取所需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刚刚将密信告知了沈释,涉及了朝堂、涉及了党争,甚至说,这已经涉及了大魏皇脉的根本。
这个风险,她不能冒。
“你我年纪相仿,又都不是什么迂腐守旧的人,就别‘您’、‘您’的叫了,你叫着别扭,我也听着难受。”修筠决定跟他明说,她翻开手里的《孽生缘》第五卷,指着扉页上的一处直接问温一诺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个,是不是沈释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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