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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书楼,二层楼。
宁缺也在和面前这个整日自诩天才的小胖子聊起了隆庆皇子之事。
西陵神殿裁决司大人物?将要踏入知命的天才?今天学院上下似乎都在讨论这个满城轰动的燕国皇子,宁缺本以为陈皮皮也会因此而震动,却不料被他一脸懵懂的反问问在了当场。
“隆庆皇子……是谁?”
宁缺有些吃惊,问道:“你不认识隆庆皇子?”
“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劳什子皇子?”陈皮皮艰难地坐了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小酒壶啜了。说道:“这个人很出名吗?”
“相当出名。”宁缺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他是燕国皇子,又是西陵神殿裁决司的二号人物,还像你一样被人们看作修行天才所以你没有道理不认识他。”
宁缺神色更加惊异,往常听他提起西陵神殿之时总是有些不以为意,表情和语气的平淡就好像出身不凡,与西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般。
以至于宁缺一直把他当成了西陵神殿的继承人,却不想书院前院的学子教习人尽皆知的裁决司二号人物都不认得。
不过陈皮皮不在乎对方是什么所谓的皇子身份并不代表宁缺也能不在乎,白天在前院的时候,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讨论有关神殿的权柄与威势,再加上宁缺这些天对于实事的所知所解,自然能感觉到这个信奉昊天的棕教像极了他所知道某些中世纪教绘,便是大唐书院和月轮悬空加在一起都不及其影响范围。
想到这里,宁缺不禁好奇道:“听说神殿裁决司的头号人物是个女人,被世人称作道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她的名字?”
听见道痴二字,陈皮皮脸色微变,似哭似笑、似悲似喜,“叶红鱼是个好人...不对,她是个坏人.....要不是她,我也不会长途跋涉,历尽千辛逃来书院.....”
陈皮皮长叹一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推窗远眺,圆润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沧桑。
本以为天书被盗,必将引来观主责罚,年仅六岁的自己背井离乡,连夜逃窜。
从西陵桃山过南晋穿青峡,行程数千里,历经两三个月,其中辛苦说多了都是泪。
最可气的是,他就这样忐忑不安到了长安,唯恐西陵会派人抓他回去,于是匆忙慌乱的报名书院寻求夫子庇护。
结果一天天过去,西陵那边不仅没有派人,就连知守观也没有追究过天书失窃之事。
到后来,他才知道天书一卷没少,而那个女人也已成为神殿裁决司的大司座。
陈皮皮不敢想象叶红鱼是如何找到那个贼人,从他手中夺回天书的。
但在这些年听到她在裁决司这些年冷血无情,出手极其狠辣,他就能想象到当年那个小红鱼儿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危险的狠角色。
“啧~你们之间肯定有故事。”看着陈皮皮一副唏嘘的模样,宁缺挑了挑眉,倚着窗栏泛起了八卦之心,“说说呗~”
事关知守观,又和天书有关,陈皮皮讳莫如深,含糊其辞道,“总之这个女人不能招惹。”
“呵~这么说来,我反倒更好奇了。”
..........
好奇是会害死人的。
华灯初上,夜色寂寥。
临四十七巷尽头的新笔斋内,宁缺伸手将自家小黑丫头护在身后,从渭城带到长安,陪伴他斩杀了无数马贼的三柄砍刀已经折碎在面前两把,他的神色不复刚才轻佻,眉宇写满了凝重。
书桌旁,烛火摇曳,映衬出一袭红衣似血。大开的店门在晚风中咣当轻响,却连这位女子的裙摆发梢都无法拂动。
宁缺此时背后寒毛尽立,心头不断迸出极度危险的预感,他虽不曾与知命境的陈皮皮交过手,但这份气机锁定的恐怖威压甚至比前些天那位扮猪吃虎的朝小树还要强上几分。
余光扫了眼桑桑,宁缺抬眸看向面前这位女子,容貌清丽如水,神色平静如远山,只是在远山深处暗藏的杀机犹如山崩海啸的预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难怪陈皮皮会说这个女人绝对不可以招惹,好家伙....只是给她开个玩笑,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二层楼考核在即,先是来了个‘天才’皇子,如今又冒出一个杀气腾腾的疯婆子,宁缺有些肉疼的瞄了眼地上散碎的朴刀碎片,暗自腹诽,面上却露出苦笑,“这位姑娘....啊,不,女侠...这位女侠,你都已经看到了,我是用朴刀的,匾额上的剑痕刻字真不是我留的。”
“我知道。”
叶红鱼神色清冷,一道狭窄修长的寒光晃过宁缺双眼,在死人堆里厮杀多年的宁缺侧目避光,顺势推开身后的桑桑,噌~的一声拔出最后一只朴刀挡住了叶红鱼的剑。
朴刀刀身黝黑,一条细线般的白刃蜿蜒起伏,即便已是宁缺在渭城边境所能打造的最好兵器,可因自身气海雪山刚刚通窍,便是连修行功法都未入门,以至于没有灵力加持刀身,只凭气力与叶红鱼相拼,结果只有刀碎人亡这一种可能。
火光四溅,长刀悲鸣,十几道碎片朝四周迸射而出,削断了书桌的烛台,引燃了桌上的字画。
宁缺不想闭眼,也不想认命,眼眸中寒光不断放大,却又停在他的面前。
一缕发丝从宁缺耳畔飘落,桑桑捧着那只半人多高的大黑伞也已挤在两人中间,挡在宁缺面前。
叶红鱼低头扫了眼神色惶恐却又异常坚定的小侍女,收起长剑,再不见丝毫杀气。
“匾额上的剑痕既非你所留,你又为何承认?”叶红鱼冷声道,“我不喜欢别人戏弄我,更不喜欢你之前轻挑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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