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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鸿雁（第1页）

世界真的很奇妙，人在降生的那一刻起，总是有一些人在某些地方等着你！或带给你欢乐或带给你痛苦，亦或欢乐并痛苦着。老天爷每天都在慷慨而龌龊的送给你这样或那样的悲或喜。

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骑着马唱着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蒙古歌谣，在蓝天白云下，挥着马鞭，幻想自己是成吉思汗麾下中的一员骁将，南征北战无所畏惧所向披靡，那时候幼稚的幻想中从来不知道这片草原以外的世界！少年懵懂，以为自己以后一定会娶一名脸色红红，含羞若放的蒙族姑娘做妻子，然后在茫茫草原上纵马高歌，就此一生。殊不知世事无常，若干年后的今天，科尔沁的芬芳绿草早已黄沙漫漫，蓝天白云早已是蔽日沙尘之上的幻想。当年那个坐在我身边喜欢听我吹横笛的蒙古小姑娘，现在一定早为人妇了。

如今的我只能坐在珠海的海边礁石上，拿着没有钩只是串上诱饵的鱼竿，看着混沌如初的大海，痴痴地回忆几千公里外的家乡，那曾经的绿的草白的马。。。。。。

三月中的珠海，雨季早已降临，海在晴天时会幻化成蓝色与蓝天白云在天际处相拥，而在乌云密布之时，又会情绪化成阴暗的灰黄色，让你明白什么是天地色变。相比大海，草原却简单的多，绿色之后只是白色，永远不用看老天的颜色，不过这却是从前了！

每次想到这时，我总会被无情的手机打断，一定是老婆喊我回去吃饭了。

果然是夫人的电话，人都说内蒙男人勇猛刚硬，我也许是个例外，身材上到对得起草原男儿的传统，只是耳根更像江南男人，软！而且软得心甘情愿任劳任怨。

回到家，果然6岁的女儿跟贤淑的老婆已经准备好晚餐。饭中，老婆说，清明我要回家，老爸老妈说想去给先人圆坟。你跟沁儿就别去了，孩子还得上学，我回去就行了。

小祖宗沁儿仰头，道：妈，难道你忍心让我跟着我爸受苦啊？我想姥姥姥爷了，也想小姨了，我也要去！

老婆一笑，道：好了好了，跟你爸还不好？天天去吃肯德基必胜客！你不是最喜欢了？等暑假我就带你回去！

下海经商的人其实很悲催，悲催到来不及享受时间的流逝。一转眼，我已经把老婆送到白云机场，然后带着宝贝女儿迅速赶往番禺野生动物世界。玩了一天累得精疲力尽的爷俩吃过必胜客一路飞驰回到家中，服侍小祖宗就寝后，自己连上网逛天涯的劲头都没了，赶紧躺在床上，想给远在四川的老婆打个电话，右眼皮却莫名的跳起来。做生意的人尤其混到广东做生意的多少都有些迷信，直到打通老婆的电话才放下心。

总是有人会奇怪，一个内蒙汉子怎么会认识一个千娇百媚的川妹子的，其实很简单，老婆是我同学，大学同学。本来老婆这种校花级的人物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的，本人也从没奢望过得到她的一缕青睐。只是如文头所说，世事无常而已。大一的时候老婆情窦未开，面对一众围追堵截的富二代帅二代纹丝不动。大二时候老婆情蕾初开，我一室友对老婆颇有情谊，老婆写得一手好字，文笔也佳！我那室友虽然也有些才华，但这文笔功夫却不如何擅长。九十年代的大学生骨子里还是传统着带着几分矜持，至少在ter还没大众化之前，还都偏爱着飞鸽传书笔墨生情的古典爱情主义。于是追女心切的这位仁兄忽然想起了我，我对当时的妻子只敢远远相望，哪有染指的念头，却抵不住这位高富帅室友的饭票攻势，想起科尔沁草原上已经白发初现的父母还要每天在铁路上忙碌，心中不禁颇多酸楚。于是高富帅的饭票不时地换做我笔下纸端的文字，只是每每看着那娟秀的笔记，清泉般的文字，却知道那文字的对象万万不是我，每当此时，总是莫名的失落和惆怅。

老婆一如既往保持着她小家碧玉般的矜持，甚至手指头尖都还为我保留着。大三的某一天，我忽然发现老婆喜欢的不是高富帅的人，而是那一封封情书。老婆的每封回信高富帅都会拿给我过目，所以两人的进展如何我比谁都清楚。也就在哪一天，我发现我比高富帅还期盼着那信和信纸中飘出的淡淡清香。

颇有自知之明的我没敢幻想老婆最终会投入我的怀抱，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世事无常。谁知道明天会有事等着你呢。大三暑假，几个同学想去贵州去玩，我知道老婆痴迷于西江月的罗曼蒂克，在高富帅的怂恿下，咬着牙拿着勤工俩年多的积蓄跟他们一起踏上开往贵州凯里的火车。

一路无话，在西江玩了两天，大家决定徒步去附近的一个原始森林去穿越，中午大家坐在暗无天日的雨林中吃饭，忽然几个女生一声尖叫：蛇！

我们闻声望去，只见地上枯叶中，一条黑色的差不多两米长的蛇高高竖起，蛇头扁若汤勺，大家倒吸一口冷气，眼镜蛇！高富帅一个机灵，绕过老婆转身就跑，那蛇立刻被吸引过去，转过头却对着老婆发出嘶嘶的叫声，老婆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我连忙喊到：站着别动，千万别动！小时候夏季，草原上会很有很多蛇，其中不乏草原蝮这样的毒蛇，我到是不怕，经常捉来去掉毒牙当宠物养，不过面对南方的眼镜蛇却是第一次，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跳到蛇的一侧，舞着一件衣服吸引那蛇的注意力，果然蛇头转向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只好继续用衣服逗引着，那蛇被我激怒了，弓起身子对着衣服扑咬了几口，这下我反倒镇静了，第一感觉这蛇虽然凶猛，但似乎要比草原上的小蝮蛇好对付，攻击的迹象太明显而且速度也不如小蝮蛇那么快，我估量着它的攻击范围，趁其不备，轻轻抓起蛇尾，慢慢提起蛇身，果然蛇的怒气还对着那件衣服，竟然对我的手毫不理会，就这样我在一众女生的尖叫声中，把那蛇慢慢的移到远处的一条小溪处。

回来时，忽然感到一片温柔的目光扫过我的脸，我抬头，看到老婆深深地看着我，目光中有一种滋味让我心跳不已。

经过这一次历险，每个人似乎都有了新的打算，回去的路上，老婆有意无意的跟我并肩走着，有时前面的人踏上一根断木，老婆都会紧张的抓住我的胳膊，发现没什么意外会慌张的放开手，低着头继续走路。高富帅的嘴巴喋喋不休，把刚才的屁滚尿流当做一段壮举，旁边的同学无奈的附和着。

随后两天，大家都闷在西江的客栈里，白天在苗寨中四处闲逛，打发时间，晚上聚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然后我却敏感的发现老婆同高富帅似乎越走越远了。有天晚上，高富帅聚集了几个人打升级，我天生对这些东西没有感觉，就一个人出去看月亮。从客栈出来走不多久是一条小河，我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想看天空，却发现被山上无数寨子装点景区的灯给压抑住了，只好低着头看着小河，正发着呆，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怎么在这里发呆呢？

我回头，却见老婆穿着一件白色印花齐膝的裙子，亭亭玉立的站在我身后，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那一刹那间，我似乎看到了月亮，老婆光洁细腻的小腿似乎散发着月亮的光泽，我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一时静若失语。

老婆笑着说：我是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的，没想到你竟然敢抓蛇，那天真是吓死我了。

说罢走到我边上挨着我坐下来，踢开鞋子，把一双细弱柔玉的足放在水中，任由双腿随着河水的流动摆动。

楼主从小生长在内蒙草原上，草原上的姑娘如同蒙古汉子钟爱的烈酒，淳朴而直爽。却从未如此的接近一个细弱的南方女子。老婆和我近若咫尺，甚至我可以清楚的听到她细微的呼吸，一股像似某种花的香从老婆身上散发着，我呆若木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静坐了不知多少时间，老婆忽然叫我的名字，道：我觉得你一点不像蒙族人，我印象中的蒙族男人应该豪气冲天，怎么感觉你有点。。。

我道：有点什么？

老婆噗嗤的笑了出来，道：你知道妍丽（另外的同学，老婆的室友）她们说什么吗？她们说平时看你像一团泥，那么大块头的人却跟女孩子一样的脾气，要不是前天你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我们都以为你腼腆过度了！

我傻笑了一下道：你们居然这么看我，呵呵，我只是不习惯城市的生活，每天抬头看到的都是高楼，连天都是灰的，总觉得很闷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低着头，盯着河中倒映的灯火。忽然感觉老婆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我，我看过去，却见老婆的眼神很复杂，好似有一丝幽怨。那种幽怨的感觉我太熟悉了。从我拿到大学入取通知书那天，这种幽怨的目光就一直盯着我。不过那女孩的事与本文无关，无非是我们那个年代少年少女懵懂青涩更似缥缈的感情罢了。

老婆看我半天无话，只好叹了口气说：你这个呆子！就知道你是个闷罐子，好吧我有事跟你说，他们要去贵阳然后去黄果树，我不想去，我想去看海，长这么大我还没看过大海呢，你能不能陪我去？

我一愣，脱口而出：高富帅去不？

老婆的目光忽然变了，变得让我看不懂，道：你到底去不去，他那个胆小鬼，如果他去，我就不去了。

“去”！我发誓，这个字绝对是我这辈子说的最重要的一句话。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好，一言为定，我要回去睡觉了，把你肩膀借我”，我一愣，却见老婆的手按在我的肩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老婆柔若无骨的小巧的手指间传遍我全身，如同雷击。老婆按着我的肩借力站了起来，优雅的穿上鞋子离我而去。那一夜我扶着我的肩膀近乎一夜无眠。

我跟老婆在同学们尤其是高富帅异样的眼光下背着包出发了，本来我们想去北海，不过阴差阳错的去了三亚。到了三亚除去路费，我们两人身上只剩下可怜的不到1500块钱。住店的时候我们都傻了眼，条件稍微好点的都要几百以上，稍差一点的也要三四百。我们两第一念头都是找家里要点钱，不过一想等汇款时间太长了，但当时是90年代中后期，那时候大多数银行都没有联网，at远没今天这样方便，而且我们两的老家都是小城市，更没有联网，当时我们的学费都是通过邮局汇的，时间7天到若干天不等，我大一时，最长一次等了20多天。一番研究后，我们决定今天在海边露营，没有帐篷的露营，看天上漫天星星，应该不会有雨，然后明天在三亚玩一天，晚上坐大巴去海口。对于第一次看到海的两个年轻人，那兴奋劲无以言表。我们在沙滩疯狂的跑着，两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穿着短裤，一步一步向大海里走进，忽然一个浪涌过来，老婆尖叫一声，身子几乎被浪推倒，我抓住老婆的手，浪漫吗？两个人第一次牵手居然在大东海的海水里！走着走着海水淹到我的胸部，老婆不敢走了，水已经到了她下巴那，我第一次感受浪的威力，海水推着你让你身不由己，我也有些害怕了，顺势抱住老婆，老婆像只受伤的小鹿，紧紧的依靠着我。我在想，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吗？

晚上大东亚的沙滩上，我们惊喜异常的发现居然有帐篷出租，帐篷很大，因为有了海里牵手拥抱的经历，我们都有些心照不宣。甚至好长时间我们都不敢说话，老婆的脸红红的，让人看了心醉。我老老实实地坐在帐篷外，对老婆说吧，你睡吧，我帮你守夜。

老婆嗯了一声钻到毛毯里，半天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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