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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收起獠牙（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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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心了。

崔晗从一开始并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她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感觉，如果承认了这件事，便会把自己陷入某种境地里去。也许不止她，还有寒江流。t他们一开始能纠缠到这一天，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是他们之间已经到了离心的地步，也是真的。一个多年不见得朋友尚且要细细揣测才能相与，更何况是寒江流呢。

她曾经爱他，后来惧他，所有的情感在岁月的痕迹里面被磨的一干二净。

车队停下来，扎营。寒江流冷着一张脸掀开马车外面的帷幕，两步跨上台阶，钻身进了车厢。崔晗正因为赶路而撑着疲倦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倒在软榻之间，听见寒江流进来才略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寒江流。女人撑着脸，因为没有洗漱发丝垂在脸颊两侧，精致而妍丽的面目是与寒江流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寒江流扫她一眼，忽然定在一处，仔细看了起来。

崔晗昏昏沉沉的，也没有什么的精神，于是只是给他让了一下，又道：“怎么了？”

寒江流这次还算有良心，带着崔晗回去，至少给她准备了一辆相当阔绰的马车，至少可以坐的下八个人那种，他带了许多皮草和软料来，将这里布置的崔晗从前的马车也没有什么区别，确切来说还是要更好一些的。他掀袍坐在了下首，手指抬起来捻崔晗的发丝，崔晗发现他说话不回，才终于清醒一点，谨慎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一边问，一边心里却涌出一股类似于不甘的情绪，崔晗从前同寒江流说话，是很少谨慎小心的，但是现在寒江流这样突然发难将她带回夜秦，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人到底在她身边埋伏了多久。崔晗是有怨气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对已经陌生的情人的一种下意识的畏惧，她发现自己飞不出寒江流的手掌心，于是心死，跟着畏惧。

寒江流眉眼深邃，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男人沉声道：“你生白发了。”

崔晗挑眉，不懂为何寒江流要这样说。崔晗自己有时候也记不得如今自己到底多大了，也许是二十岁，也许还要比这多，她一生经历了往往许多人经历几辈子才能经历的事情，被塞的满满当当。女人疑惑的视线聚到寒江流的脸上，大君面无表情的接着说道：“你今年生辰之后，也才二十七。”

哦，二十七。

她十几岁同寒江流搅在一起，后来嫁给谢康，过了一生中也许可以算得上最太平的日子，后来西吴二十七年，谢康死了。她又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如此算来，虽然这些日子这么长，但是她还是年轻人啊。

二十七，也会生这么多的白发吗？

崔晗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一缕发揽到眼跟前，她脸上还是笑着的。

那是一缕很黑很黑的发丝，照崔晗来说，也许要比寒江流平日里爱穿的黑衣还要黑上三分。她抬眼去看寒江流，哦，今天寒江流并不是穿了一黑衣，而是夜秦人更喜欢的白色，杏白的衣裳配上寒江流同天神一般的灿烂金发，比起日光还要耀眼三分。崔晗静静地想，寒江流比自己还要小上一点，他也才二十多岁，依旧强健而貌美。

他的前半生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群游诸国，斩下獒龙。

不知道他以后还会有多么的功绩。

崔晗忍不住的想要笑，她坐起来，同寒江流说道：“我长了白发吗？”

“在发尾。”

“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我都要死了，管什么白发？”

她越笑越夸张，几乎将眼泪笑出眼眶。寒江流抿住唇掠身上前抱住崔晗。后者被他抱在怀里，又想起来之前的那一夜。寒江流在她耳边千百次的重复，答应许诺她绝对不会置他于死地。崔晗忍不住伸出手去拽寒江流，用已经不像从前一般保养得当的粗糙手指抓住寒江流披下来的发，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的阻挡寒江流来拥抱她。

寒江流不说话，也跟她较劲。

崔晗被他五花大绑一般拥抱，终于卸了力，轻声道：“你是不是要把我关起来。”

“阿羯，你是不是要把我关起来？我知道的，你在草原上建了一座行宫对不对，你是要把我关到那里对不对？我看过了，这不是去夜秦国都的线路，你不能把我带回去，带我回去我就会死的。”

寒江流被崔晗手脚并用的阻挡，听了这话，突然也愣在原处。他脸上一瞬的空茫显而易见，即便下一秒已经恢复，仍然是没有办法逃过紧紧盯着他的崔晗，女人看着寒江流，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果然要把我关起来。”

这次崔晗抗拒的意思更加明显，二人彻底在车厢内的软枕之间撕打起来。其实也只是崔晗同寒江流撕打，后者默不作声的阻挡。最后也是寒江流动了一份力气，崔晗才泄气般躺在软枕之间。

她身体本身也算不上多好，经年操劳奔波已经是亏损到不能再亏损的地步了。

崔晗喘气道：“你...你如果关我，不如杀了我。”

寒江流脸上突然出现动怒的样子，他抱着崔晗，轻声道：“你不能离开我。”

他语气中带着一些病态且疯魔的样子，“我不能再忍受这样的日子了，一天两天，见不到活人，只能听他们说你的消息，多少人想要在我的眼皮底子下杀你，崔晗这不行，这不行，没有人可以背着我杀你，你的命是我的——”

“那你拿去吧。”

崔晗从软枕下摸出一把匕首，她打断寒江流颠三倒四的话，将匕首抵在二人之间的缝隙。

这个女人开口道：“抽出匕首，我的命就在你的手里。”

寒江流再一次愣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崔晗拿的到底是什么，是他给崔晗的那把匕首，崔晗还打了穗子在上面，现在这一切冰冷的抵在他的胸膛之间。换作是别人，寒江流被这样威胁，也许会真的杀了对方，但是对于崔晗。

对于崔晗。

他向要咬下来她的血肉，却最终还是收起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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