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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之夜十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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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受建议之后，叶家的那任族长，不仅命工匠把地下空间改造成了适宜人类居住的生活空间，还内置了便捷生活的日常系机关造物以及复杂的排污管道。但族长不愿债奴们过得太舒适，否则会让那些人失去工作的干劲，所以取消了某些便利性的公共设施计划，例如供水管道的排布，以及扩大独立居住空间的决策。

族长还根据建议，给债奴们设立两个选择：一是正常干活还债，债务期满后，离开地下空间，恢复自由城民身份；二是接受叶家新赋予的贫民身份，永久为叶家服务，直至死亡。但相对应的是，是免除一切债务，可永久性居住在地下空间之外，还享有自由城民的部分权利，例如月末每个家庭获得最低生活保障金——一两白银、免费享受教育医疗保险、拥有节假日休息权和法律保护权、子女十四岁以后可自由选择未来等。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选择权，给了叶家债奴们天大的希望。许多债奴选择接受贫民身份。

但有少数清醒的债务者，隐约觉得不对劲。叶家这次抛出的“贫民”选择，实在太好。这根本不符合叶家人爱榨取百姓剩余价值的邪恶本性。其中一定有诈。出于对未来的担忧，他们选择了前者：正常干活还债。这些为自己头脑发热付出过代价的人，凭借强大的毅力，拒绝了叶家提供的减债业务，圆满抵除债务，脱离地下空间，恢复了自由城民身份。

时间证明，这些清醒者果然有远见。叶家提供的那个“贫民”选择，还是一个可怕的陷阱。它把欠债者。连同欠债者的后代，都牢牢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

成为“贫民”阶层的债奴们，享受到了叶家赋予他们她们的贫民权利，为此大为开心。第一个月拿到生活保障金后，贫民们纷纷购买了“神仙粉”进行庆祝。

神仙粉，某种能给食用者带来强烈兴奋和幻觉快感的短暂致幻性白色粉末，由植株性“噬体散”的果实晒干研磨而成，由叶家垄断。

它具有快速成瘾性，和永远治愈不了的毒品戒断反应，是叶家残酷刑罚“冰刑”的主要实施媒介体。

十年及十年以上的长期吸食后，食用者还会渐渐溃烂身体，衰竭内脏，崩坏精神，最终只落下“痛苦不绝、无奈等死”的悲惨恶果。

叶栀见过人们吸食这种白色粉末的寻死情形。那次他于庆州城南端城门口，遇见的那群四肢溃烂的壮年乞丐，就正吸食掺杂过这种白色粉末的自制烟卷。

叶家沉尸地里，有大范围的植株性“噬体散”种植地。叶家人用这些植株果实研磨成的粉末，控制着不听话的庆州百性。

而地下空间里，只有那些干危活重活的债奴们，才会在出工期间，免费领到草纸包装而成的三五克神仙粉。

叶家的危活重活，需要债奴们付出生命和透支体力。债奴也是人，面对这样的活计，不愿出工卖力，于是叶家人用神仙粉，消除他们她们的抵抗情绪，激发他们她们的最大气力。那些被如此使用的债奴们，往往活不了多久。

与叶家有相同用法的贵族世家，还有储家。储家是叶家神仙粉的最大购买者。储家人用神仙粉控制被投放进矿产挖掘或五金冶炼的诸多苦力。

然而，自从叶家对债奴们宣布了“贫民”选择后，神仙粉开始经常性地出现于地下空间内。叶家人竟然有计划有目的地投放进神仙粉，用以控制地下空间内的所有男性成年群体，让其因为痛苦的毒品戒断反应，自愿接受叶家的永久性掌控。这是另一种更可怕，且更难以抵御的控制手段。

神仙粉的购买费用十分高昂，一两白银通常只供一个成年男性正常吸食半月。剩余那半个月的时光，因为痛苦的戒断反应，男性贫民不得不向叶家贷款购买此物。无法还清的欠债数额，将转嫁到下一代子女头上。下一代贫民还会被叶家人算计，欠下无法偿还的债务，再转嫁到下下一代。如此一来，叶家人可轻易掌控住庆州贫民的后代子孙，让其成为永世不得翻身的悲苦债奴。

所幸神仙粉没有毒品耐受性，经过定期定量的吸食和劳作，吸食者仍有十年到十五年生存时间。叶家人制定了精准规划好的神仙粉投放量，不用担心起过早地摧毁掉成年男性的健康生命，让成年男性吸食者能在存活之年，奉献出最大的利润价值。

另一方面，叶家人为了实现债奴的可持续利用，提高债奴的劳动素质，不仅命令未成年的贫民子女不得沾染神仙粉，还命令那些子女必须全部进入学堂，接受相关方面的知识教育与技能培训，为日后服务叶家及庆州城做好相应准备。为此，叶家甚至派出打手团，维护地下空间的安全秩序，督促所有庆州贫民按叶家的指令行事。

十五年后，第一代成年男性贫民全部死绝后，下一代的子女，背上了一辈子也偿还不了的债务。他们她们不得不自愿成为地下空间的下一代贫民。在他们她们诞下后代的八至十年后，叶家人又故意投放进了神仙粉，让那些成年男女重演上一代父母的悲剧。

这就像一个早被设计好的阴谋。地下空间内的贫民们，就是叶家圈禁起来的牛羊，除了一小部分牛羊能够逃圈禁地，或被当作某些宠物工具出离此地外，其余牛羊，及其后世子孙，全被困养在了这里，直至宰杀时刻的到来。

最终，那些服务奉献了一辈子的贫民，用身体与血汗，支撑起叶家与庆州城的延存与发展，却因叶家人的算计，得不到相应的幸福回报，还要接受毒品所带来的酷烈现实，家破人亡，病痛满身，抑郁而亡。

想必那些抑郁而亡的贫民，在临死时的人生回照中，一定对这座该死的城，和城里某些该死的人，充满了恶怨的诅咒。

并不知晓贫民往事的叶栀，自然不知道，那些容纳了庆州城三分之一人口的地下贫民窟，正积攒着庆州城最浓烈的恶怨之一。

他误入了这片恶怨之地，即将见到某些血淋淋的庆州城现实。那些，小萝莉不愿也不敢，让他正视的血淋淋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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