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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穿过一街的繁华,停在了一处暗巷。
长明掀开车帘,纳闷:&ldo;这是哪里?&rdo;
季云疏未答,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竹骨伞拎在手里,而后跳下车边,将长明稳稳一抱,呼啦一声纵身而起。
长明便在这声呼啦中,眼瞧着马车青木润了雨的顶盖,在她眼中愈来愈小。几个纵落间,身子已稳稳落在某个似曾相识的顶上。
季云疏将外袍往地下一垫,而后又将长明放了上去。
长明将一抬头,便看见团着雾气的雨墨淋漓,将整个灯火华盛的大京润在里头。隐约还有人声自塔底传来,窸窸碎碎听不真切。
塔后是一方镜湖,塔前是人生万里,这般情景,叫人分不清虚实。
季云疏忒俗落,这番景致里也随身带了酒。长明想起上回那&ldo;一口醉&rdo;,而后又起的&ldo;一夜眠&rdo;,再瞧着他递到面前的酒壶,便只摇头道:&ldo;我可是有伤在身的人。&rdo;
季云疏眼神一默,收了回去:&ldo;倒忘了。&rdo;
而后自己饮起酒来,马车里拿下来的伞撑在长明头顶上,他自己倒露了半边身子在雨里。
长明瞧着叹息,朝他身边挪了挪,随意用袖子替他拭去肩上的雨水,声音闷闷道:&ldo;你今日瞧着好似很不畅快,怎的,有心事?&rdo;
季云疏抬首瞧着远方细雨,声淡入雾则散:&ldo;今日,乃是我母妃的祭日。&rdo;
长明一静,倒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出思幽苦肠。
二人皆是默了片刻,而后长明舔了舔唇角,道:&ldo;你没去拜祭么?&rdo;
季云疏嗯了声,道:&ldo;此时还拜不得,我也不愿意偷偷摸摸的拜。&rdo;
长明听得糊涂,待要问,脚下一滑,却是踢掉了一块瓦片。
那瓦片登登登滚进了水里,激的&ldo;咕咚&rdo;一声。
长明拍拍胸口,道:&ldo;乖乖,好在这塔里没人。&rdo;
话音刚落,又听似有声音自塔中传来:&ldo;住持师父,塔顶似乎有人?&rdo;
长明心头一惊,若叫人发现她与季王爷七月节在此塔顶私会,可怎么好哟?
正踌躇是跳塔还是跳河快一些,又听那沙弥口中的住持道:&ldo;塔顶无人。&rdo;
沙弥不信:&ldo;可徒儿明明听见……&rdo;
&ldo;你若诵经心诚,可还能听见那些佛外之音?&rdo;
沙弥大彻大悟:&ldo;师父教诲,弟子愚钝。&rdo;
而后似传来隐约经文声。
长明也大彻大悟,小沙弥悟的乃是潜心礼佛问道,而她悟的亦是潜心修行之道,只不过修的是红尘道。就拿她这双眼睛来说,虽她舍不得那样听风知物的本事,但若给她选择,她还是会选眼睛吧。老天冥冥中定下的命数,虽有时候坎坷了些,但总归是对她还不错的。还有什么比一心一意对待眼前的更美妙的么?她是不是顾家子,并不是那么重要,她姓不姓顾,都是长明,都是季云疏眼中的长明。
因悟的太畅快,长明心头起了几分豪爽,夺过酒壶就闷了几口去。
几口闷完,在季云疏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两片脸子红成了云霞。更那一双眼里,都是他的影子。
长明叹息拍拍他的肩膀,潇洒道:&ldo;不想偷偷摸摸,咱就光明正大的去,明儿咱们就去祭拜。谁要是敢多嚼一个扒拉,本半仙就画张符,请了黄大仙去他家里做做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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