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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想到这里，颜老太太&ldo;挣扎&rdo;着起来，杨氏赶紧扶着老太太的背，莫氏默默在老太太腰际后塞了个半旧不新的弹墨引枕。

侍疾半月，面和心不和的两个夫人配合默契如斯，一来是显示自己的贤惠，二来是为的不让五爷落下&ldo;不孝&rdo;的名声。

&ldo;老五啊，睡莲这丫头在成都八年多了，该是时候把她接回来，就让素儿顺便和她一起吧。&rdo;颜老太太这句话轻飘飘的，符合卧病已久的状态，只是有意无意的着重强调了&ldo;顺便&rdo;两字‐‐主角是你女儿睡莲，素儿不过是捎带上的。

五爷和颜老太太这对继母和继子暗中有些不对付，不过他们都是聪明人，做足了表面功夫，一直维持着&ldo;母慈子孝&rdo;的局面。

特别是现在，五爷见继母一双亲生儿女皆不在人世，觉得她着实可怜。

但五爷听了&ldo;顺便&rdo;二字，心里有些不痛快，觉得颜老太太多想了，他有些为难的说：&ldo;九丫头身子不好，需要在老家调养，还是先接外甥女吧。&rdo;

颜老太太说道：&ldo;调养了这些年，身子应该大好了罢？&rdo;

杨氏脸上有些难看：一直以来，她都是以&ldo;养病&rdo;为由，拒绝接五房嫡长女颜睡莲来京，连丈夫都被她瞒在鼓里。

莫氏心中暗笑，开始给杨氏找不痛快，她故意迟疑小声道：&ldo;我听从成都过来报丧的管事说，九丫头小小年纪就操持着素儿她母亲的丧事，老家族人都夸她懂事呢……&rdo;

说完，莫氏抬头问七夫人柳氏：&ldo;七弟妹和九丫头在成都老宅里住了近三年，不知她目前&lso;病情&rso;如何？&rdo;

这是要拿自己做筏对付杨氏吧，柳氏心中冷笑，杨氏和莫氏的明争暗斗，她向来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只是这一回是接睡莲回来的最好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柳氏笑了笑，&ldo;九丫头早就大好了，身体壮实着呢，连小孩子常有的咳嗽都少有，就是有些贪凉的毛病‐‐每年夏天恨不得住在冰窖里。&rdo;

贪凉算什么毛病？！五爷又惊又疑的盯着杨氏，杨氏讪讪的低声道：&ldo;前几年大夫说九丫头身子不好‐‐。&rdo;

颜老太太喝道：&ldo;前几年？那都是老黄历了，难道你这几年都没过问九丫头的身子？&rdo;

五爷也责怪道：&ldo;她生母不在了，你是她的嫡母，教养继女是你的本分，你怎么能不管不问？&rdo;

莫氏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平静无波澜，欣赏着杨氏的慌乱模样。

杨氏目光有些躲闪，但顷刻间又镇定下来，眼圈一红，缓缓跪下：&ldo;媳妇这几年主持府里中馈，家里事物繁杂，又忙着搬家一事，所以疏忽了九丫头，请母亲责罚。&rdo;

明面上说的是&ldo;主持中馈&rdo;、&ldo;搬家&rdo;，其实潜台词是提醒颜老太太母子，为了顾全大局，把莫氏扶正时自己的退让和委屈。

颜老太太和五爷对视一眼，五爷没有说话，颜老太太叹道：&ldo;罢了，等九丫头回来，你好好教养她，将功赎罪吧。&rdo;

……

五爷托付姚知府接两表姐妹的信件到了成都，已经是深秋了。

得知这个消息，刘妈妈一家喜上眉梢，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跟着九小姐去京城谋求脱奴籍了！锦官驿街的宅子里连空气都洋溢着喜气，刘管事将手头的蜀锦铺子交给已经成家的长子刘柱打理，他和刘妈妈，以及次子刘正、幺子刘直和女儿采菱打包行李预备去京城。

成都颜府东篱院，王素儿浑身缟素，和颜睡莲对坐在黄花梨万字不断头罗汉塌上，因睡莲要服九个月的大功孝期，所以穿的是素净无花纹的衣衫，发髻簪着一根东陵玉钗，罗汉塌上褥垫靠枕等都换上了素面料子。

两人说了些行李旅程方面的闲话，颜睡莲见王素儿欲言又止，像是有难言之隐，便屏退伺候的丫鬟婆子，问道：&ldo;表姐有事直说就是，妹妹虽拙，也愿意助绵薄之力。&rdo;

王素儿垂首，手里的月白绢帕绞得都变形了，嗫嚅道：&ldo;只是这件事怕累及妹妹名声……&rdo;

王素儿咬唇，使劲摇了摇头，&ldo;不行，不能让你背这个黑锅，我‐‐。&rdo;

崔妈妈跪地，打断了王素儿的话，连连磕头道：&ldo;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们才会想到这一招，九小姐宅心仁厚，还请您帮帮我们小姐。&rdo;

王素儿急道：&ldo;妈妈快起来！你又是跪又是哭的，即使逼着妹妹答应了，我也是坚决不依的。&rdo;

这又是闹的那出？颜睡莲强忍住心中的不悦，&ldo;表姐和妈妈都说半截话，到底是什么事情难成这样？莫非又是那王孙两家起了什么幺蛾子不成？&rdo;

崔妈妈脱口而出，&ldo;可不是呢，那王家‐‐。&rdo;

&ldo;妈妈！&rdo;王素儿厉声呵斥，打断了崔妈妈，下了罗汉塌向颜睡莲请辞。

&ldo;表姐，我们多年的情分，如今怎么反而生分起来了。&rdo;颜睡莲拉着王素儿的手，&ldo;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我能办的，会尽力去做，我若不能办，好歹也能帮着出出主意。&rdo;

王素儿想了想，顺从的坐回去，眼泪簌簌落下，&ldo;前日王家族长的大儿媳亲自来送程仪，她说我这一去，便是在京城常住了，将来的‐‐，嗯，婚事也是外祖母做主，怕是不会来成都了，家里三进的大宅院空着也是可惜，不如‐‐不如卖给自己族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