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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第1页）

吕骥同袁衍一样是三朝老臣，皇帝登基以来一直以礼相待，把他从冀州请回京中，尊他掌军政机要。

太尉一职自前汉以来几设几废，皇帝此行，一则为着安抚前朝臣子，二来也是从职权制衡考虑，军中诸事让他和燕启商量着来，拉平朝中保守势力和新士一派，毕竟燕崇也在军营当中。

只是官员每每仗老，这位吕太尉又多疑而强势，四年来和太子虽未曾生出什么波澜，对新将可谓处处提防压制，燕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都是为了京畿安稳，可退则退，能不挑事绝不搭理他，今日这老顽固却自己找到他的帐里来了。

思路被打断，燕崇蹙蹙眉头：&ldo;吕大人怎么来了营中?&rdo;

吕骥长着一张肃穆的方脸，脸上纹路刀刻似的，延伸进胡子里，眼睛在他帐子里打量了两圈，道：&ldo;本官乃是太尉，难道不能来么?&rdo;

不过循例一问，哪里又惹着他，燕崇笑笑：&ldo;大人误会了。&rdo;

若换沈兆麟来招待，总还要解释一句&ldo;军中粗略，恐怕怠慢&rdo;之类的客套话，燕崇不，他到这儿就停住了，让副官给他舀茶去。

军营里可没那些精细茶点，最好无非大锅饭，棒子肉，大碗茶，将军小兵都一样，热水一瓢盛在陶碗里，飘着几片硕大的茶叶子，搞不好上头还有虫眼，别的没有，续碗管够。

吕骥端着宽口碗的手有点哆嗦，沾沾唇，放下了，道：&ldo;今年秋狝围猎的托管之事，北兵营不必再管了。&rdo;

言罢，抬起一双苍老双目，盯着燕崇，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燕崇面色平静：&ldo;大人，郊场祭祀和围猎都不是小事，御驾亲临，北兵营责无旁贷，不知大人的不必再管是何意?&rdo;

吕骥道：&ldo;今年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举办秋狝，本管已经上表，由太子殿下和御林军接手，圣上也已准了奏疏，将军和营中将士不必太过劳累。&rdo;

话及此处，燕崇眸子才微微眯了一下。

他并不是非要上赶着这一趟，只是北军营中不乏将门旧部，他们对料理秋狝之事更有经验，可御林军却是近几年才经兵部和太子操持组建起来，虽从京畿各营抽调了不少精锐，到底时日短，未曾齐心，还有一半的官宦子弟少爷兵，办起事来能有北军营利索?

他将顾虑说了出来：&ldo;正因是首次，才更不能出差池，北军营和御林军都职在拱卫帝京，可一同托管，大人以为呢?&rdo;

吕骥却将脸一拉：&ldo;御林乃陛下亲兵，圣驾亲临，御林才是责无旁贷的那一个，陛下也已经准允，将军如此坚持，不免有越俎代庖之嫌。&rdo;

燕崇指间炭棒喀的一下，断了。

他略微挑眉：&ldo;太尉的意思，此次秋狝，北军营只能演兵，不必护卫了是么?&rdo;

吕骥道：&ldo;本当如此。&rdo;

秋狝不过是借机过渡，如果可以，这老家伙一定会将燕家父子手中的权利剁成饺子馅儿，再和太子一口一口嚼烂了吞下去。

燕崇停息片刻，将炭棒一丢：&ldo;末将从命便是。&rdo;

很快便到了秋狝当天的早上，沈元歌帮燕崇穿好衣裳，低头给他扣腰带，边道：&ldo;入秋天气凉，在围场别贪猎，晚些便回帐去，你身子骨受不得寒，我让侍女给你准备了姜片，走时带上。&rdo;

燕崇一一应下，其实也贪猎不得，他的左手，可能真是落了残疾，到现在也只能拉开小弓，射只野兔山鸡尚可，大些的兽禽不必想，去了也是和其他兵士一起掷标投枪，总不见得操着剑追上去砍。

燕崇扣住她停在自己腰上的手：&ldo;你当真不想与我同去?&rdo;

秋狝这样的盛典，免不得见到不想见的人，沈元歌笑笑：&ldo;我懒怠凑那个热闹，春菱也不去，我到她家里看看冬儿。&rdo;

冬儿是付岩和春菱的儿子，已经两岁了。

燕崇亲亲她的额：&ldo;也好，等我回来，给你多带些好东西。&rdo;

时值金秋九月，风朗气清，云天苍茫，祭礼完成后，皇帝带领太子和一众大臣上马引弓，只待逐鹿围场，燕崇从演兵之处回来，太子已然劝皇帝先行策马出发了。

燕崇不在意被落下，他带兵演练之时留心观察了一番猎场的守兵布置，发现了几处漏洞，虽然时局太平不见得会出事，他还是想去看看，以保万无一失。

此时裴肃的幼子迈着小短腿颠颠跑了过来，背着一个藤编的小箭篓：&ldo;崇哥哥，我有事找你。&rdo;

燕崇瞧着这个还不及自己腿高的孩童，不觉心生怜爱，屈膝半蹲在他面前，微笑道：&ldo;五皇子想让末将做什么?&rdo;

裴骧扯住他的袖角：&ldo;他们在那边顽呢，小城子说你投壶可厉害了，过去教教我吧。&rdo;

燕崇顺目往远处望了一眼，看见是几个宗族子弟和一些小太监划了地方游戏，道：&ldo;当然，只是现在末将还有些事情要做，皇子稍等片刻可好?&rdo;

裴骧不放他，央道：&ldo;可他们马上就开局了，你先教我嘛。&rdo;

那个叫小城子的中官也过来了，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ldo;据奴婢所知，这次围猎将军除却演兵并没有其他要务在身，还有什么比皇子要求更紧要呢?将军还是去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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