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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第1页）

第141章

第七十二章情在不能醒（上）

云儿随宫女敛声屏气走进内室，见上首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一时间也没看清面容，按照宫廷礼仪，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ldo;民女云儿，参见娘娘。&rdo;许久没听见对方出声，又不敢抬头，只得直挺挺跪着，惴惴不安，心想不知道她是不是要找自己麻烦。

王皇后手里正看着一本佛经，对云儿的参拜仿若未闻，直到翻完一页这才合上书，看了眼地上低头跪着的人，淡淡说：&ldo;你便是皇儿心心念念的女子？你叫云儿？&rdo;说的云儿额头冷汗直流，垂着头不敢吱声。王皇后似乎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神情若有所思，过了会儿反倒招手说：&ldo;你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rdo;

云儿只得上前，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仔细端详。王皇后就着烛火往她脸上一瞧，漆黑的瞳孔蓦地一闪，脸上露出惊疑之色，沉吟良久，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才说：&ldo;你小名叫云儿？姓什么，名什么，哪里人，家里还有谁？&rdo;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字斟句酌像是在问什么极其重要的大事。云儿想到自己年幼无知时犯下的滔天大罪，心中害怕，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不断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又不敢撒谎，自己的身世只要一查便能查出，艰涩地回答：&ldo;我，我叫……云罗……&rdo;

王皇后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计较她无礼地自称&ldo;我&rdo;，不是很在意她的回答，又问了一遍：&ldo;你姓云？&rdo;不等她回答又说：&ldo;模样倒是长得标致，怪不得皇儿心里喜欢。你且坐下，我有话问你。&rdo;云儿舒了一口气，侧着身战战兢兢在她身边坐下，如坐针毡，也不知接下来是福是祸。王皇后直直盯着她的脸看，过了会儿笑道：&ldo;说说，你跟皇儿是怎么认识的？&rdo;

云儿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得硬着头皮说：&ldo;我跟他……跟他……打架认识的……&rdo;满脑子浆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王皇后秀眉一挑，&ldo;哦，这倒像是皇儿干出来的事。你赢了还是他赢了？&rdo;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云儿不知她对自己为何这般亲切，竟问起这些儿女私情的事来，咽了咽口水，有些扭捏地说：&ldo;一开始他赢，我不服气；后来我赢，他不服气……&rdo;俩人还在临安的&ldo;落花别院&rdo;时，明枪暗箭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此刻再想起，却恍若隔世。

王皇后唇角露出一丝笑意，&ldo;听皇儿说，你不顾自己危险，救过他好几次？&rdo;脸上神情一直很温和。云儿忙道：&ldo;民女不敢居功，都是殿下他……他福大命大，上天庇佑。&rdo;磕头如捣蒜。她对这位皇后不知何故，不由自主心生畏惧。王皇后看着她点头说：&ldo;你很懂事。&rdo;低头喝茶，没有再说话。

云儿一开始诚惶诚恐，此刻见她神情温柔，平易近人，不像要为难自己的样子，身心稍微松懈下来，也低头喝了一口茶。房里一时静悄悄的，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云儿紧张得后背都湿了，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王皇后静默许久，轻声说：&ldo;听说昨晚你住在东宫？&rdo;云儿脸立马红了，吱吱唔唔不说话。王皇后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说：&ldo;这毕竟于礼不合。宫里上下人多嘴杂，万一传到外面去，不但对皇儿不利，你一个姑娘家的名声也不好听。不如这样，你搬来我缺月宫如何？&rdo;

云儿心头一震，抬头看她，随即垂下眼睛说：&ldo;民女乃江湖中人，性子粗野散漫，恐怕会扰了娘娘清净。&rdo;宫里这么多的空房间，随便住哪里也比缺月宫强啊，她又不一定非得住东宫。王皇后微笑说：&ldo;哀家瞧你细皮嫩肉的，磕头行礼分毫不差，哪像是江湖中人，一举一动反倒像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进退有度，心里着实喜欢。你便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解解闷如何？&rdo;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儿不得不答应下来，说：&ldo;那我回去收拾收拾便来。&rdo;心想，得赶紧派人把燕苏找来救驾，谁知道这皇后娘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哪知王皇后说：&ldo;不必了，我这缺月宫静是静了点，不过用的东西倒还齐全。你有什么要拿的，跟绿袖说一声便是。&rdo;云儿无奈地应了一声，跟着皇后的贴身侍女绿袖来到缺月宫东北角的一座小院里。

绿袖笑说：&ldo;云姑娘，这个院子虽然小，只有两间房，娘娘平日没事的时候却是经常来坐一坐的。后面有一池子莲花，全是粉红色的，开得可好看了，是宫里最好的。娘娘如今叫你住这里，姑娘当真福气不小。&rdo;云儿很有几分吃惊，忙说：&ldo;不敢，不敢，还请绿袖姐姐多多照应。&rdo;皇后的态度远远超乎她的意料，照理说，她不折磨自己已是万幸，居然奉若上宾。表面上好像不冷不淡，却又极力敷衍，这般客气，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安慰自己，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晚上燕苏回宫闻得云儿在皇后这里，连忙赶过来看她。云儿双手抱膝正坐在灯下发呆，见他来了，忙摇着他的手说：&ldo;我不想住这里，明天我就出宫，好不好？&rdo;燕苏先是一怔，见她双眉紧蹙，抑郁不乐，便问：&ldo;怎么了，宫里不好吗？少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又或者伺候的人不尽心？&rdo;说的云儿笑了一笑，缓缓摇头，轻轻吁了口气说：&ldo;不是，我住不惯，一到晚上，这么大一个地方，半个人影都没有。加上又是这时候，还是别在你跟前添乱了。&rdo;

燕苏拥着她在床上坐下，右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乌黑顺滑的长发，默然半晌说：&ldo;你昏睡了八年，死里逃生，落下一身的病，跟重新投胎也差不多了，我就当你是另外一个人，以前那些事就当是上辈子的记忆，一切烟消云散。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如今外面乱的很，全京城都已经戒严了，就连我住的东宫，如今也不大安全。那些叛上作乱的逆党，蠢蠢欲动，正恨不得我有个什么意外呢。母后这里，环境清幽，守卫森严，平常又没有外人出入，你住这里，正好少了我一桩心事。离开的话，不要再提了。你既然来了，难不成还想走吗？&rdo;说到这里，燕苏眼睛一眯，握住云儿腰的手力道不由得加大。他以为她想到九年前那些事……因此说了这番话宽慰她。俩人既然打算重头开始，以前的事就当一场噩梦，醒来就算过去了。

云儿低头双手玩弄自己的衣带，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说：&ldo;好，那我先住这里。天这么晚了，明儿还有许多事要忙，你也早点回去睡吧。&rdo;她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让他无后顾之忧总是可以的，尽管她对这个噩梦般的地方恐惧得犹如龙潭虎穴。对上他的眼睛，轻轻说了一句：&ldo;你不要担心，我哪儿也不去。&rdo;顿了顿，转开话题问：&ldo;事情筹备怎么样了？累不累？&rdo;

燕苏一脸疲惫之色，亲了亲她的鼻子，说：&ldo;没事，应付得过来。不外乎就是逆贼内外勾结，企图谋反这些事。魏司空率领骁骑营的人保护皇宫的安全，郭敬之镇守京城，白会的数万骑兵在城外驻扎着呢，逆贼进不来的，你放心。便是死，我也一定拦在你面前。&rdo;

云儿听他语气这般自信，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微微一笑说：&ldo;我可不愿你因为我而死。比起死，我更愿意你这么君临天下地活着。&rdo;

燕苏轻声说：&ldo;比起君临天下，称孤道寡，我更愿意你待在我身边。想到时时刻刻可以看见你，想和你说话就说话，我很高兴，好像，好像全天下都在我手里似的那般高兴。&rdo;

云儿脸上一热，咳了一声，低头说：&ldo;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rdo;燕苏不满道：&ldo;哪里，我不是故意说好话讨你欢心，我真是这么想的。不然，不然‐‐&rdo;不然也不会不顾一切、千里迢迢跑去cháo音坞，就只为有可能碰见她。

云儿轻轻推了他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说：&ldo;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这么晚了，你走吧，这可是缺月宫，被人瞧见不好。&rdo;这么个冷冰冰的人一旦说起情话来，还真叫她有些吃不消。

燕苏整了整衣衫站起来，&ldo;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等这些事过去了，我再好好陪陪你。&rdo;出了门，吩咐身后跟着的白双喜和黑从忧：&ldo;从今天起，你们便跟着云姑娘。她是女儿家，脾气要是不好，尽量让着她，她以前对你们可能有些误会，只怕言语上会有所刁难，你们不理她就是。还有，你们要寸步不离跟着她，不让她出宫便可，其他的都随便她。&rdo;

白双喜和黑从忧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只得无奈地说：&ldo;殿下放心，云姑娘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们哥俩儿提头来见。&rdo;心想，这个云姑娘，又刁蛮又难缠，长得也不怎么倾国倾城，也不知殿下看上她哪里，这么慎之又慎地交代他们，唯恐丢了似的，深宫大院，能走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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