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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自己那已经永远消失的少女时代，那些梦幻旖旎璀璨华美的往昔。她每每因他而恍惚，眼中看到的，或许并不是这个她曾深深眷恋过的人，而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旧时光‐‐那个永远活在十六岁的年华里，恣意欢笑，人人称羡的黄梓瑕。而他，是自己最美好时光的见证者、参与者，甚至，也是创造者之一。所以她朝着他，微微笑了出来，就像对着过往的自己绽开笑容一样，她想说，十六岁黄梓瑕的梦想，别来无恙？可，梦想再美，终究也需要走出来。禹宣一瞬间反倒呆住了，他一路寻来，曾想过她的各种反应，却万想不到，她在看到自己的第一刻，会露出这样的微笑。黄梓瑕穿着下摆已经撕掉了一大块的宦官服，全身灰土，蓬头垢面，手中提着刚从地里拔起来的小薯药。但她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对她来说，面前这个人，其实已经不重要。所以她才随随意意地收拾着地上的葫芦和薯药，随随意意地问：&ldo;你怎么会在这里？&rdo;见她这样自如的神态，禹宣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沉默了片刻，到旁边帮她摘了两个大葫芦。&ldo;不要大的，老了煮不烂。&rdo;黄梓瑕说。他愣了一下，又摘了两个嫩绿的小葫芦递给她，才望着她说：&ldo;听说夔王出事，身边所有宦官侍卫都失散了。我想起这附近是我们曾迷路来过的，你或许能机缘巧合找到这边来，所以就过来看看。&rdo;她接过葫芦兜在怀中，说：&ldo;多谢你关心，我还好。&rdo;&ldo;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会回来洗清罪名的，所以，还望你尽早回到成都府。到时候，我要亲眼看着你翻案。&rdo;&ldo;我会的。&rdo;她说着，看了看他被露水沾湿的衣服下摆，说：&ldo;多谢你半夜寻过来。&rdo;&ldo;西川节度使已经下令封山搜寻，我只能趁半夜进来。&rdo;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一瞬不瞬，&ldo;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虽然狼狈了点。&rdo;黄梓瑕抱着葫芦和薯药往小庙走，回头朝他弯了一下嘴角：&ldo;是呀，我说过会回来洗雪冤仇的，可不能早早死了。&rdo;他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和面容上漫不经心的神情，脚步缓了一缓，觉得心口有点异样的感觉。她那种在他面前不自觉的恍惚与迷离，消失了。一直倒映在她眼中的自己的身影，不见了。他眼神微微一黯，但随即便快步赶上她，和她一起走进了庙内。李舒白今天已经能走动了，提了一只还在挣扎的雉鸡正在看着，看见黄梓瑕进来了，便问：&ldo;你知道怎么杀鸡吗？&rdo;&ldo;无所不能的夔王，还不知道怎么杀鸡吗？&rdo;她问。&ldo;懒得动。&rdo;他说着，把鸡丢给她，一眼看见了她身后的禹宣，顿了一顿，才说，&ldo;而且反正有你呢。&rdo;&ldo;嗯，对啊。&rdo;她随口应着，抓着鸡翅膀往后面去了。李舒白在廊下阴凉处坐下，禹宣站在庭中蒲苇下向他行礼：&ldo;见过夔王爷。&rdo;李舒白抬抬手，示意他不必了。两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正在沉默，后面忽然传来雉鸡凄厉的叫声，然后一道五彩斑斓的影子飞扑出来，带着淋漓的血到处乱扑。禹宣眼疾手快，追上去将它牢牢按住。后面黄梓瑕拿着鱼肠剑跑出来，有些狼狈：&ldo;第一次杀，没经验……&rdo;李舒白靠在廊壁上，说道：&ldo;刚刚看你的样子，好像成竹在胸。&rdo;&ldo;只是在厨娘那里观摩过两次……&rdo;她说着，吐吐舌头，又抓过禹宣手中的鸡。那只生命力强悍的雉鸡已经奄奄一息了，她扭过鸡头又加上一刀，蹲在廊下把血放干净了。李舒白看着这前殿后殿的血迹，忽然说：&ldo;要是子秦现在过来看见的话，说不定能从中推出一寺僧人全灭血案。&rdo;黄梓瑕想象着周子秦满寺寻找血迹的模样，不由莞尔，提着鸡回转身：&ldo;我去烧水拔毛。&rdo;禹宣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跟着她往后面走：&ldo;我帮你。&rdo;黄梓瑕也没拒绝，让他帮自己看着灶火，自己烧饭。火光明灭，照着禹宣的面容，滟滟的红色、橘黄色与金色在他的脸上缓缓流转，光彩夺目。黄梓瑕在料理饭菜的间隙一抬头，看见他被火光映照得光彩绚烂的面容，不由得心口又涌起一丝淡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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