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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张崇寿摇头道：&ldo;陛下听错了。祖母有言，臣之一脉，该当回归草莽，陛下日后是否复归韩姓，都随你心意。&rdo;张珎心下一片茫然，道：&ldo;先帝亲恩深重，我岂可使他令名有损。&rdo;张崇寿微微一笑，道：&ldo;如此也不枉先帝一番苦心。陛下曾祖母闺名不悔，是我祖父与另一位姑娘所出，自小与先帝兄妹相称，感情甚笃，长大后许了元帅韩山童之子，也就是后来的小明王韩林儿为妻。小明王殁于朱元璋之手，韩夫人求得先帝抚养幼子，自杀殉夫。先帝登基之后，杀尽朱元璋一脉，为妹报仇。又待韩子长大成年后，引入宫中，与徐妃常妃燕好，延续子裔。&rdo;这许多事，都是张崇寿从父亲处听说来，张潜光说起往事之时，泪光莹莹的哀伤情状，曾令张崇寿难过不已。张崇寿长叹一声，低声道：&ldo;这江山，我祖母代你们治理七十年，从百废待兴，到如今四海升平，又抚养教导各位成材，可怜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远在万里之外，相见难期。&rdo;

短短半天之间，大出意料之外的事纷至沓来，犹如霹雳般一个接一个，震得张珎半晌说不出话。呆了良久，张珎一咬牙，道：&ldo;先帝若为女子，岂能瞒得过天下，我不相信你的话，你……你要说自己是先帝正统，寿王与先帝有父子之义，我禅位于你，又有何妨，你莫要再胡言乱语，败坏先帝清誉！&rdo;张崇寿幽幽的道：&ldo;先帝是男是女，陛下到皇陵一探即知，事实俱在，谁也抵赖不了。祖母行事，从无半分娇气，世人只见她温柔美丽，那里知道她内心苦处？&rdo;张珎沉默不语，静听张崇寿继续说道：&ldo;祖母小时候被玄冥神掌所伤，寒邪侵袭，经脉脏腑大有所损，修习《九阳神功》之时，年岁已长，治愈极难，再不似寻常女子……寻常女子那般。只是天下间，哪一个女子嫁得如意郎君后，不想为心上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祖母冒了大险生下我父亲，数年间元气难复，退居蝶谷静养，让朱元璋趁虚而入，害了你曾祖，致使她终身之憾。&rdo;

张崇寿虽然含糊其辞，但张珎却已了然，女子十二三岁花信初潮，便会发身长大，但先帝三焦受损久了，后来所修习的武功又偏阳刚一路，无论再如何尽力补足，也极难受孕生子。张珎回想童年，偶然伏在先帝怀中撤娇，从未感受过半分绵软温柔，宫中更是丝毫关于先帝的流言也无，实在难以想像，张潜光如何由先帝所出，莫不也是瀚海王假借先帝之名，由另外的女子孕育？张珎心中甚是混乱，不自禁的胡思乱想，隐约间听到张崇寿道：&ldo;那年北元战况正紧，南边倭寇初犯，戍边之人不识抵挡之法，伤亡了许多兵士，祖母称病，命韩子假冒真龙留在宫中承嗣宗庙，自己则是偷出宫御驾亲征，祖父知悉真相后，匆忙前往接驾，孰知年老体衰，激动之下，竟然就这样走了。祖母伤心欲绝，自我禁足，再不肯轻易出宫半步。&rdo;心中一凛，道：&ldo;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rdo;张崇寿道：&ldo;害你爹的人，姓马，原是朱元璋妻侄，她冒名顶替，被人所救，长大后混进宫来，以毒针刺伤令尊，再推他下水。先帝费尽心力，命人四出寻找解□□物，但是令尊已经等不及了。&rdo;张珎长吁一口气，道：&ldo;原来如此。&rdo;张崇寿心思急转，登时明白张珎的意思，怒道：&ldo;你怀疑先帝害死你爹！&rdo;张珎低声道：&ldo;先帝医术通神，如何会救不来一个溺水的孩儿，左相一心求子，难道不是因为热中帝位？&rdo;张崇寿气得全身发颤，大声道：&ldo;人力有时而穷，祖母若真无所不能，为何祖父会早早丧命，留她独守深宫？祖父一生光明磊落，祖母待你们更无半分亏待，你竟然怀疑他们居心，实在太令我失望！&rdo;衣袖一拂，转身就走。

张珎代白乌帝掌朝这许多年，沉稳谨慎，初时震惊过后，心思逐渐明晰，暗想先帝守护天下不易，寿王安守大漠，那也罢了，若敢妖言惑众，动摇国本，须顾不得先帝情分，张崇寿的话无论是真是假，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不能留存于世。当下在衣箱画轴上点起火来，烧得干干净净，再踢动火头，将屋子也点着了，眼见红焰飞舞，热气扑面，张珎下跪拜了三拜，方始离去。

神威五年，寿王张潜光薨。寿王一生征战，向为国之屏藩，如今老病身故，举国哀泣。神威帝下旨厚赐礼葬，天使未及至府，听闻寿王府深夜失火，烧了一天一夜，全家没一人逃得出来，男女老幼，尽数葬身火窟。神威帝得讯，泪如雨下，脱冠遥祭。

大漠烟尘，又将扬起。

☆、番外：穿越篇

这天黄昏，明教群豪过了永登，一早投店歇宿。众首领一行到堂厅用膳，大家装作行脚商贩，喝酒吃肉，随口谈论路上景色。

角落坐着三人，一男二女，都不过二十余岁，衣着华贵，身上佩饰不知用何材质制成，非金非玉，然而举手投足间，便似从未着过衣衫般，周身透着不自在，束手缚脚。这三人举止怪异，明教群豪早已暗暗留心，突然听到他们提起明教的名字，各自使个眼色，竖起耳朵细听。

只听一名女子道：&ldo;根据推测，明教的人近日就会路过永登，去往江城子，也不知能不能遇上。安菲你心心念念许久的光明左使就要出现了，有没有感觉近乡情怯呢？&rdo;那男子道：&ldo;这杨逍将近六十，就算驻颜有术，也是个老头子。况且他刻薄寡恩，冷血无情，有什么好的？哼！&rdo;那女子掩嘴格格娇笑，道：&ldo;传闻这位杨逍杨先生，虽然年纪稍大，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若能和他春风一度，那真是牡丹花下死，也不枉我们辛辛苦苦来这里一场。&rdo;明教众人闻言，都不禁向着杨逍一笑，意思自然是说：&rdo;杨左使好大的名声！&ldo;

杨逍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向那三人走去。那三人见有外人走近，一齐转头，向来人打量。起先说话的女子碰了碰另一名女子的手，压低声道：&ldo;哎，安菲，你说这大漠苦寒，美人该当稀少，怎的路边一家小店，都能遇上个帅大叔呢？&rdo;安菲望着杨逍，神情讶然，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杨逍在三人桌前站定，拱手道：&ldo;在下杨逍。冒昧打扰，敢问三位尊姓大名？&rdo;那三人面面相觑，都是惊得呆了。来人气度轩昂，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威严，瞧模样不似冒名顶替的狂徒。以光明左使内力之深厚，适才一番对话，恐怕尽数落入对方耳中，此番是要上来兴师问罪，想到后人对杨逍心胸狭窄、孤高自傲的评价，三人手心中都捏了一把冷汗。

一直没有说话的安菲反而极为镇定，站起身来，向杨逍福了一福，道：&ldo;小女子安菲，久仰明教光明左使清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rdo;杨逍向另两人望了一眼，道：&ldo;不敢当。三位人品俊雅，似非西域人士。杨某正要往中原游历，不如结伴同行，也好互相照应。&rdo;安菲正要开口答话，另一名女子紧紧拉着安菲的手，道：&ldo;安菲，咱们平日如何想像，都作不得数啊。他‐‐他‐‐&rdo;当着杨逍面前，许多话都不便出口，但言下之意，旁人怎不明白？那名男子站起身来，挡在二女跟前，道：&ldo;我们离家已久，甚是想念家人，只想早点归去，不便与人同行。杨左使，咱们就此别过。&rdo;和那名女子半拉半扯的将安菲带了出门，安菲回头向杨逍望去，杨逍微微一笑，道：&ldo;安姑娘，后会有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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