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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2页）

不知何时，琅琅读书声已然停歇，一名粉雕玉琢的孩童身着三爪游龙缎、头顶东珠织玉冠，静立于尚书房门前，痴傻了一般，呆呆地望着半月弯的脸。许久，才惊醒了一般，猛地奔跑而来，一头便扎进了半月弯的怀中，&ldo;母妃，母妃……&rdo;

&ldo;彻儿。&rdo;怀中柔软，稚嫩童音在耳边徘徊，一个声音蓦地划过脑海，半月弯试探着叫出了他的名字。当那声&ldo;彻儿&rdo;离唇，她的心亦随着那个名字而微微发颤。

倏地，君启彻抬起了头，兴奋地望着半月弯的脸，&ldo;母妃，你记得彻儿？&rdo;

记得，这两个字从未像此刻这般伤人，半月弯的脸青白变幻着，好不难看。君启彻怯怯地瞅着她的脸，像是做错了什么大事一般紧张而不安。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小脸、那样心痛的眼神，让半月弯有些眩晕，但仍旧qiáng撑着意识不让自己动摇。

他们就那样僵立着、对望着，直到气急败坏的太傅冲出了尚书房，&ldo;殿下，还未下课，你可不能再跑了啊。&rdo;

君启彻终于离开了半月弯的怀抱，小心翼翼地问她：&ldo;母妃，儿臣下了课后，可以去看你吗？&rdo;

那一个字似卡在喉间，许久才犹豫着说了一声&ldo;好&rdo;，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答应他，但面对着这么一个小小人儿，似乎连拒绝都已没了勇气一般。

太子终于离去，依依不舍的回眸间，半月弯的眼前似闪过无数破碎的片断，唯有那渴盼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执着。她突然逃也似的离开了尚书房，一路急奔着回到了栖梧殿，扑倒在锦榻之上，早已泪如雨下。

&ldo;娘娘，你怎么了……&rdo;梓桐追奔至前，正要安慰她，却猛地被她一把掀翻开来。

未及防备，梓桐扑倒在地上，惊愕间，却听得半月弯清冷而拒绝的声音，&ldo;你走吧，本宫这里容不下你这等奴才。&rdo;

梓桐猛地跪了下来，一脸惶恐，&ldo;娘娘，奴婢知错了，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rdo;

霍然打断她的话，半月弯冷冷而语：&ldo;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本宫进宫时日不久，你也是吗？尚书房是什么地方？太子是什么人？这些本宫不懂，你也不知吗？带本宫去散心，竟然带到了太子跟前，梓桐，本宫当真小看你了。&rdo;

&ldo;……&rdo;

&ldo;你是皇上亲派之人，本宫不罚你，但栖梧殿不需要多心的奴才，趁本宫还未改变主意，马上离开。&rdo;

梓桐面色灰败，却脊梁挺直，言语间，早已不复平日温暖，&ldo;娘娘，既然你已猜到一切，奴婢也就不瞒你了。奴婢求你，若是你心中真有皇上，就离开锦宫吧，离得越远越好。&rdo;

腾地一下，半月弯霍然而立，&ldo;放肆！本宫离不离开，还轮不到你来指使。&rdo;

梓桐的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已抛开一切，她无qg而语：&ldo;锦宫、奴婢、太子，还有这儿的一切，娘娘不觉得都很熟悉么？你已经装了太久，难道不累么？&rdo;

梓桐字字如血，刀一般剜在半月弯的心头。那些莫名的熟悉感她确实有过，一直以为只是错觉，可今日种种已让她彻底明白，原来这繁华的锦宫她真的曾经熟悉过。

蓦然抬眸，半月弯环顾四周，曾经洒满欢笑的栖梧殿似已变成魔鬼厉shou，狰狞着向她扑来。她闭了眼，痛苦地溢出一丝笑意，再回首，眸间杀机已现，&ldo;说出你想说的，否则，本宫会让你明白，本宫是什么样的人。&rdo;

&ldo;娘娘本名沙迷蝶，与奴婢一样，曾经是皇上的贴身宫婢。&rdo;梓桐似要豁出一切，原本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此一句。

&ldo;迷蝶，迷蝶……&rdo;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半月弯的耳边，似又飘过风赢低沉而浑厚的声线。

&ldo;风赢也不瞒你，但我想月军医可能要失望了，我认识的应该是另一个人，只不过你们长得很像而已。&rdo;

&ldo;她是谁？&rdo;

&ldo;一个宫女而已。&rdo;

&ldo;我们真的很像吗？&rdo;

&ldo;是，很像。&rdo;

&ldo;那她现在在哪里？&rdo;

&ldo;她死了。&rdo;

她早该猜到一切的，只是从不愿正视这个问题，只要君卿夜心中有她，只要君卿夜疼她怜她，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放下。只是为何当真相终于揭开，她竟脆弱如斯。痛苦地闭上了眼，她清冷而问：&ldo;本宫一入宫，你便认出了本宫是吗？是皇上让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的么？&rdo;

&ldo;是。&rdo;

&ldo;既然要你瞒着，为何又要告诉我？&rdo;她很累，宫中之人是否都如她一般想法，明明很简单的事qg，为何要弄得这般复杂，实在是太复杂了啊！

&ldo;因为娘娘的存在让皇上为难了，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毁在娘娘手里。娘娘难道真的没有想过皇上为何没来栖梧殿么？还是说娘娘根本无心顾及皇上的死活，只要自己逍遥自在即可？娘娘的心从来都是那么狠的，或许娘娘回宫的目的，本就是要害死皇上的，是吗？&rdo;梓桐越说越激动，以至于让她那张永远都带着笑的脸已变了形，但她的话却是半月弯所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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