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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驾的官员中,除了少数四品以上的之外,余下的皆朝着太子项背行个礼,各自回家。谢珩那些随驾侍卫也有人安排,留下黄彦博及中郎将、战青、刘铮和最精锐的二十人守着,余下的进了衙署隔壁的府中。
宴席已然齐备,分宾主入座。
宋敬玄当先举杯,恭迎太子驾临,稍解方才的僵冷氛围。
……
宴席散时,亥时已然过半。
纵然谢珩此来必定不善,席上倒也没见剑拔弩张的氛围,只是宋敬玄素来豪饮,又调了手底下数员粗豪都尉过来,借着酒席强灌。谢珩在外素来是冷硬威仪的姿态,那几人敬了几次就不敢打搅,只压着黄彦博轮番敬酒。
到得席散时,黄彦博满脸通红,双目无光,醉醉哒哒地被人扶走,宋敬玄这才满意,领着一众部将扬长走了。
谢珩也没放在心上,吩咐人送黄彦博回去,却单独召了李凤麟议事。
没过多久,战青从黄彦博那里回来,低声禀报,说黄彦博回去后就酒醒了,就在屋中待命。
谢珩难得的稍露笑意,倒也没再打搅他,只吩咐人加紧戒备。
当晚议事至深夜,谢珩才放走李凤麟,自往内间盥洗。
他初来乍到,宋敬玄那里必定格外留意戒备,纵然眼线进不到这府邸中,外围必定也没少费力。谢珩心知凶险,并不愿将伽罗也卷入其中,即便心急如焚,到底忍耐住了,没再出府。
只是心里终究焦躁,寒冬天气,往冷风里站了半天才算压下火气。
*
谢珩此次来洛州,打的是体察民情,深查匪类闹事的幌子。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身旁的黄彦博威武刚猛,所带的三百侍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队伍整肃,防卫严密,其中意图,不言自明。
洛州城的氛围稍稍紧张,各种流言悄然滋生,半个字不落地传入易家宅邸。
伽罗心里很不踏实。
连着两晚上没睡好觉,一会儿怕谢珩突然闯进来,一会儿又担心洛州形势凶险,谢珩会出意外,连梦里都不大安稳。
然而不踏实之余,站在紧绷的弦上,静下心衡量轻重安危,谋划前路将来,思绪却是越来越清晰了。
清晨起来,外头薄云遮日,她对着屋檐站到晌午,才用过午饭,岚姑便匆匆进来。
“外头刚递进来的消息,”岚姑喘着气,“殿下来了!”
伽罗前两日没见谢珩有动静,还只当他不会再来,闻言一怔,想都不想,转身就进了内间。因事先已有准备,她在屋里显眼处几乎没留半点起居所用的东西,躲进内间后,按着先前易铭指的路,从书架后一扇隐蔽的门进去,是一处暗室。
——这是屋子建造之初就有的,里头虽逼仄狭窄,却格外隐蔽坚固,可储存食物,藏十来个人。倘或遇到战事兵患,城池被破,有贼兵挨家挨户的抢掠,主人家钻进这里躲起来,性命必定无虞。
伽罗直至坐在里头的蒲团上,心里还咚咚跳个不停。
在害怕什么呢?伽罗说不清楚。
心底里很想见到谢珩,却又很怕见到他,害怕半途而废,给父亲和外祖母招来灾祸。
深吸屏气都没用处,心里还是狂跳个不停,她放弃了挣扎,索性闭目,静听外头动静。
……
小院外,谢珩身如旋风,步履如飞,玄色的衣袍像是团浓云,迅速卷到院门口。
为避免让宋敬玄盯上易宅和伽罗,谢珩也是煞费苦心,借着体察民情的由头,除查问官员政事外,还召见了当地百姓和商户,后来得知易家就在附近,遂以活动筋骨为由,亲自驾临。
在易宅外,他还能勉强压着心绪,如常行路。
待进了易宅,院门一关,他瞧着匆匆迎来的易铭,连招呼也没打,按着岳华先前探到的消息,直奔伽罗和谭氏所住的院落。宅子不算太大,只是道路弯绕,谢珩越走越快,呼吸亦渐渐急促,最终在院门前驻足,沉着脸,砰的一拳撞开门扇。
这一声响动极大,院里岚姑和谭氏原本在瞧门窗上的雕镂,齐齐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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