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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第1页）

寒风呼啸涌来，带着一阵焦土味掠过伤痕。几&nj;人&nj;衣摆猎猎翻飞。

叶星抬起头，望向绿洲客楼的楼顶。十几&nj;道人&nj;影就站在&nj;屋檐边缘，望着那截塌毁的院墙，就像是等待审判的囚犯，或者，等待希望降临的抗争之人&nj;‐‐

但&nj;那笛声依旧称得上是轻柔而空灵，它永远也没有战鼓那般激昂振奋，却也足够坚决。恰恰是这种特性，使得它反而有一种更复杂、更激烈、更汹涌的情感。而此时此刻，狼群狂躁的嚎叫声正试图从渐入磅礴的笛声当中&nj;撕扯出来‐‐

狼王再一次挣扎着向前爬动，它的动作&nj;如此艰难，如此缓慢，叶星仿佛能感觉到那双血肉模糊的后腿在&nj;石板和沙地之间&nj;擦动时涌出的痛苦。它的叫声渐渐变得凌厉、激愤。周围徘徊犹豫的狼群开始向狼王靠拢。

有那么&nj;一刻，它似乎终于压过了悠扬不灭的旋律。飘荡的尘烟之后，它吃力地撑起上半身，接着又试图用血淋淋的后腿撑地。它颤抖着，那高大的躯体&nj;就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山。它再次发出一声悲鸣般的的嚎叫，而笛声依旧未变。

谁都没有说话，再没有绝望的尖叫，也没有混杂不清的骂声，所有人&nj;只&nj;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狼王预料般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偏过头，看向尘烟后方那几&nj;道站在&nj;远处的人&nj;影。它就那么&nj;盯着几&nj;人&nj;，尽管浓烟模糊了一切视线。它开始粗喘着，鲜血从它嘴边淅淅沥沥淌下‐‐

叶星能感觉到某一瞬间&nj;，有什么东西从那狼王的身体里消失了，就如同&nj;寒风吹熄了它毛发边缘的火苗：它艰难撑起的后腿陡然失力，整个身躯轰然砸在&nj;了沙地上。尘沙贴地掀起，但&nj;又很快随风附着在废墟表面。

狼群开始躁动起来，它们徘徊在&nj;狼王周围，发出抗拒的叫声转眼就被笛声盖过。它们再次踱步。狼王依旧未动。

夕阳渐渐落向沙丘，在&nj;周围沾着血迹的石块上镀了一层细微的暖光。

狼群停驻片刻，甩了甩脑袋，转身离开了那里，朝着远方的笛声走去。

&ldo;……成了吗？&rdo;黑衣人&nj;轻轻地问。

沈玉扔下了刀，难以置信地向前一步。

下一刻，远方屋顶传来振奋的欢呼声，所有人&nj;高举手中&nj;刀剑，激奋地喊着什&nj;么&nj;。他们抱在&nj;一起，像个庆祝获胜的孩子一样跳起来。

叶星抬起头，被&nj;日光照亮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几&nj;道人&nj;影。

哪怕相隔甚远，哪怕那些人&nj;在&nj;她眼中&nj;不过只&nj;是一道道模糊而渺小的黑影，她也能在&nj;人&nj;群中&nj;一眼找到他。就像当初踏进这座客栈的那天一样，他就站在&nj;住客中&nj;间&nj;，和他们悠然谈笑，虽然一身素衣，但&nj;永远引人&nj;注目。

&ldo;……你做到了。&rdo;叶星侧过头。不知何时，沉洛抱着胳膊站在&nj;她身边，笑起来，露出一侧梨涡。

叶星从未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

尽管她为此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和心血，无&nj;论是仅靠一把刀走出练武场，还是面对那些生死仅在&nj;眨眼间&nj;的任务。她一步步走到这，成为世子的亲信，成为龙潭镖局的少主，有能力去挑选那些能够信任的下属，一次次完成更加残酷的任务，直到出城执行这次任务。

她总是在&nj;等待机会，在&nj;机会中&nj;做出选择，并且尽力做到最好&nj;。但&nj;她从未想过真的会成功。

从南阳王府出来的人&nj;远没有死去的多，那些出来的人&nj;最终也都死在&nj;了各种任务里。正如每个训练者所想的那样，这条路上尸骨累累，永远也没有尽头。谁也不知道终点到底是什&nj;么&nj;样子，也许不远处就是他们自己生命的终点。

&ldo;……不过嘛，好&nj;在&nj;你已经看到了。&rdo;

沉洛瞧着远处那片废墟。尸狼已经走远，那些幸存的住客开始从半塌的客楼中&nj;走出。他们经过那些尸狼的尸体&nj;，去查看其他倒在&nj;地上的人&nj;，救助那些还有气息的人&nj;。也有一部分人&nj;大步穿过人&nj;群，走向绿洲客楼，去寻找失散的亲友。

&ldo;没有黑暗，没有阴影，一切都结束了。&rdo;沉洛抬起双手，挡在&nj;眉峰，看着被&nj;染红的云层，&ldo;……很漂亮，不是吗？&rdo;

叶星轻轻牵起嘴角，迈步走向院墙。金黄的沙砾随风贴地卷起，沈玉跟在&nj;她身后。几&nj;缕尘烟渐渐飘散，狼王就倒在&nj;一片狼藉之间&nj;，浑浊的眼睛微睁着，映着天边的霞光。她穿过满地残垣，走向绿洲客楼。几&nj;道人&nj;影飞奔进人&nj;群，经过叶星，抱住了她身后不远的住客。

然后，叶星停下了脚步。

宴离淮就站在&nj;人&nj;群之外，满身鲜血。侧脸、前颈、被&nj;浸染得更深的黑衣，鲜血染红了衣摆处本该是白色的骨花。她目光移向他缠着纱布的手，那沾着血污的纱布自掌心垂落，血滴沿着末端缓缓下坠。

紧接着，叶星再一次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她向前走着，几&nj;乎是在&nj;用跑，她不在&nj;意腿上的伤口究竟是否会变得更严重。她看着他露出的微笑，日光照进他变得浅棕的瞳孔‐‐

宴离淮半跪在&nj;了地上。他撑着地面，弯下身子，艰难地喘了口气。

&ldo;……那把刀在&nj;捅穿那个人&nj;后就崩刃了。如果换做是常人&nj;，早就该下黄泉了，&rdo;宴离淮呛咳起来，看着掌心里的血，哈了一声，&ldo;但&nj;那人&nj;体&nj;内的狼毒倒让他多苟延残喘了一会……&rdo;

叶星看着他背上那道血淋淋的刀伤，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但&nj;伤口上却糊着一层黑色血痂。她顿了一瞬，接着小心翼翼地翻开破损的布料。毒素正向四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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