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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朱颜下卷 第71章 结局 下册（第2页）

他述说着影响他一生的谶语，声音却平静，&ldo;我必须在十八岁之前足不出谷，不见这世上的任何女子;若是见到了，便要立刻杀掉她。&rdo;

她一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ldo;可……可是，你并没有杀我啊!&rdo;

是的，他没有杀她!在十年之前，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在帝王谷里孤独修行的少年应该尚未满十八岁，却出手救了那个闯入的小女孩。

&ldo;是的，那一天，我本该杀了你。&rdo;他疲倦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ldo;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把你送去喂了重明。&rdo;

朱颜全身渐渐颤抖：&ldo;你，你当时……为什么没杀我?&rdo;

时影凝望着她，淡淡道：&ldo;因为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很喜欢你。&rdo;

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说着一件很久以前她就该知道的事情。然而那样简短的话里却有着一种灼伤般的力量，每一个字入耳，就令她战栗一下，如遇雷击，陡然往后退了ㄧ步，震惊地睁大了眼睛：&ldo;什……什么?!&rdo;

&ldo;我很喜欢你，阿颜……虽然你一直那么怕我。&rdo;

垂死的大神官凝视着自己的弟子，忽然间微弱不可闻地叹了口气：&ldo;这句话，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告诉你了……这本该是埋在心底带进坟墓的。&rdo;

朱颜说不出话来，只是剧烈地发抖，不可思议。

&ldo;在你十三岁那年，我把母后留下的簪子送给了你。&rdo;他的声音是平静的，&ldo;你大概不知道，这原本是历代空桑帝君迎娶未来皇后时的聘礼。&rdo;

那样的话，字字句句，都如同灼烧着她的心。

&ldo;那一年，你从苍梧之渊救了我……我说过，将来一定会还你这条命&rdo;他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ldo;知道吗?我说的&lso;将来&rso;，就是指今日。&rdo;

她猛然一震，连指尖都发起抖来。

&ldo;所以，大司命说的预言是对的，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我的一生就已经注定了。&rdo;他的声音平静，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反手一把将那把透胸而过的断刀拔了出来，扔到了地上，&ldo;预言者死于谶语，是定数。&rdo;

那一刻，他从断墙上颓然落下，几乎站不住身体。

&ldo;师父!&rdo;朱颜扑过去扶住了他，失声叫了起来，&ldo;不……不是这样的!方才……方才明明是你自己不躲开!你……你为什么不躲开?&rdo;

是的，如果他相信这个预言的话，为什么当时不杀了她?如果他不信这个预言的话，为什么在此刻却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是一个悖论。他，是自己选择了让这个谶语应验!

&ldo;为什么我要躲开?&rdo;他的语气里渐渐透出一种虚弱，血从他身体里汹涌而出一分分带走生命的气息。时影缓缓摇着头：&ldo;你喜欢的是别人……你既然发誓要为他报仇，我就让你早点如愿以偿‐‐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不是么?&rdo;

他的声音平静而优美，如同水滴滑过平滑锋利的刀刃，朱颜却只听得全身发抖，喑哑地嘶喊：&ldo;不……不!一切明明可以不这样!你可以不杀渊!你可以放他走!你……你明明可以不这么做!&rdo;

&ldo;怎么可能呢?&rdo;时影垂下眼眸，看着绝望的少女，叹息，&ldo;我是九嶷的大神宮空桑帝君的嫡长子……怎能任凭空桑未来的亡国之难在我眼前开始，而坐视不管?无论那个人是谁，我都必须要杀!&rdo;

&ldo;……&rdo;朱颜说不出话，只有咬着牙，猛烈地发抖。

&ldo;这是没有选择的。阿颜，&rdo;他低声，&ldo;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注定好了的，没有其他的选择。&rdo;

&ldo;就算是这样!就算其他一切都没法改变!可是……可是……&rdo;她颤抖着，松开牙关，努力想要说出下面的话，却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骤然爆发出了一声哭喊，&ldo;可是刚才，你明明可以挡开我那一刀的啊!&rdo;

她抓住了他的衣襟，拼命推搡着他，爆发似的哭了起来：&ldo;混蛋!刚才……刚才为什么你不挡!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挡开的!&rdo;

他看着崩溃的她，眼眸里忽然有了微弱的笑意。

&ldo;你很希望我能挡开吗?&rdo;时影轻声问，低头看着她，语声里居然有从未有过的温柔，叹息，&ldo;我死了，你会很难过吗?会……会比那个人死了更难过吗?&rdo;

&ldo;……&rdo;朱颜说不出话来，全身发抖。

他低声问：&ldo;如果你事先知道我和他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要死的话，你会希望谁死呢?&rdo;

&ldo;我……我……&rdo;她震了一下，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觉得一生之中从未有此刻的无助和绝望，&ldo;不!你们都不要死!我……我自己死了就好了!&rdo;

是的，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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