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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轮廓渐清（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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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正平不显山不露水地找了府里一些人打探了解李雁飞的情况。了解到李雁飞有个爱好，那就是喜爱下棋，无论是象棋，还是围棋。只要遇上了对手，甚至可以废寝忘食。他常常以下棋为名，在空闲时间钻到东跨院宿舍，与人下棋。常与他下棋的是花匠胡三。两人可以说是棋力相当，平分秋色，输赢各半。正因为如此，两人好像是一对冤家对头，你不服我，我不让你，下棋起来，常常如同一对好斗的公鸡，大呼小叫，争执不已，各不退让，乐此不疲。以至于每次下棋围观者不少，与其说看下棋，不如说是看热闹，起哄架秧子，唯恐天下不乱。所以说，他与这些后勤人员非常熟络，关系十分融洽。杨正平还了解到，在双喜、小顺子死的那两个晚上，李雁飞都在府里值夜，当晚都和胡三一起下象棋，而且下到很晚才离开东跨院。

于是，他立即找到了胡三来核实此事。

在后院，胡三正瘸着一条腿，挑着马厩里清扫来的马粪，给树木施肥。

“胡大爷，忙着哩。你腿脚不好，何不唤马房那帮小子替你挑啊？”杨正平一看胡三累的是满头大汗，顿时慈善之心大起。

“没事，没事。大少爷，当初要不是老爷从战场上捡回老汉一条命，早就肉烂骨销喂了蛆。而今老爷仁义居家，又叫老汉在府中养老，可我生来就是做活的身子穷汉的命，就算我穿了七品官服佩了七品印，也做不起知县官，行不起知县事，肃不起知县堂规，装不起知县模样来。”胡三拍了拍胸膛，傲然说：“老汉腿脚虽不利索，但身子骨还硬邦，可不是泥塑的金刚，纸画的力士，挑个百八十斤，那还不是黄忠抡大锤，老当益壮。”

杨正平看着枣树下沿着树冠滴水线附近开挖的环状沟，以及堆积的余土，心疼说：“既然你老老当益壮不服老，也不必每天如此忙碌，像类似这等挖沟挑担之劳，悠着点，意思意思即可，也不急在一时。”

“大少爷，论学问，老汉不如你，论养花种树，你可不如老汉。老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春来发绿，必要有厩肥作底，肥多则花红叶绿，肥少则叶疏果稀。所以追肥不得误时，耽误一日，便耽误一年。”胡三说着，将粪箕中的马粪倒入环状沟内。他直起腰，笑着说：“大少爷，你来找老汉，不是为关心老汉而来吧？进庙门烧香，不拜大佛，却来见我这烧火道人，说吧，老汉是个无用的葫芦，嘴里倒出来的可没啥好东西。”

杨正平把胡三扶到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一边拿起放在石桌上的酒葫芦递给胡三，一边给胡三送上了一顶高帽子说：“胡大爷，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老这个葫芦可不是破烂流丢的葫芦，是昆仑山脚下的一缕仙藤上结的紫金红葫芦，经过风，见过雨，那管什么真假，但凡府里的人和事有个影儿，有声气儿，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的。”

胡三憋足了劲，朝着远处吐出了一口痰，痰涎像一颗子弹激射到丈五之外，然后举起酒葫芦闷了一口酒，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呵呵一笑说：“大少爷，你就甭变着法子给老汉戴啥高帽子，再戴下去，可就生生地逼穷要饭的扮装大老爷坐大堂，大傻瓜去考童子试。”

杨正平左右看了看，附近没有人，低声问道：“胡大爷，你老与户科的李雁飞熟悉吗？”

“大少爷，你原来是为这事来的呀，你能找上我，就该知道柳条跟我是棋友。有话就直说，甭从南京绕道北京来西安，你肚子了那点儿弯弯绕，都是当年老汉玩剩的。”胡三眼瞅着不好意思的尴尬表情，不客气地叫着李雁飞的外号笑着说：“你想知道柳条啥事？”

“胡大爷，双喜死的时候，你老正和李雁飞下着棋？”

“大少爷，这话咋能这么说，该说双喜死前老汉正跟柳条下着棋。这盘棋下得小老儿是单车对单马双士，眼看着单车捽马，胜算在望，这小子借着肚疼屎遁了，后来就再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儿。”

“胡大爷，前些日子闹鬼时，你老好像也是跑肚拉稀，是不是在练习屎尿遁神功啊？”

“大少爷，说起这事还真个是见鬼啦。头次与柳条下棋，他肚子是哪吒闹海，翻江倒海。那次与柳条下棋，小老儿的肚子是孙猴子独闯龙宫，龟鳖鼋鼍皆缩颈，鱼虾鳌蟹尽藏头。”

“慢！”杨正平听到这里，猛然插嘴问：“那晚闹鬼时，你老与李雁飞正下着棋？”

“不对，是闹鬼前。那晚不知咋啦，下着下着老汉肚子疼了起来，棋没下完就上茅厕去了。”

“也就是说，闹鬼时李雁飞并没有就寝？”

“当然没有，要是睡着了，那是《西厢记》作枕头，痴人说梦。”说着，又卯足了劲，朝着远处吐了一口浓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