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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等待（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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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神木灵核。

十三仪者半数齐聚首于此，除他们外，还有几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女祭司虽死，但辟神之礼依旧在仪者阁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刚结束了神礼的他们也都依次在这五岁的年龄关口正式从孩童身形成长为少年模样。

姬子虚一身烟青色的长服，紧锁着眉头，定定地看着躺在寒冰棺里的女孩。苍白得近似透明的肤色，衬得眉心曼珠沙华的印记颜色愈深，鲜红如血。已经被再度施术续上的手腕交织放在腹前，依旧是那身纯白的灵服，只是胸前多裹上了一层似是抹胸的素色绸条。“子虚，她就是姬岚？”一身玄色长服的姬子泽走到他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棺中之人。阖着双眼，依旧是七八岁小女孩的身形，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但灵魂却依旧留在体内，并没有要脱离的征兆。

“生命波动已经停止，”十三仪者中专精治愈一块的姬洄开口，“但是，生命本源烙印，并没有被剥除。”说着，他看向十三仪者中的姬雎意：“雎意青雅，虽然冒昧，但，我能否多问一句，姬岚身为圣女，她的本源烙印，究竟是在哪一分块和世界位面烙印达到了绝对完美的复刻程度？”“……”姬雎意沉默了片刻，最终启声，“我和姬堇在她诞生后为她开启灵源，借助的神物，是姬堇的泉玉镜。泉玉镜是全属性神物，可以最大程度地测出灵力属性、品阶和本源烙印……”其他几位仪者都认真地听着，几个少年听得一知半解，就干脆围在寒冰棺边，静静地看着这个沉睡的圣女。一身素色长衫的姬子言凝视着她，眉头却微微蹙起。本源烙印这些内容对他们而言相对晦涩，但了解不多并不代表全然不懂。这些，大多都是与灵力体系的根本内容直接相关的，轻易不会提及。“子虚，岚姐姐她，会醒的，对吧？”刚刚以族中史上最小年龄成为封号青雅的姬子吟眼眶微红，声音也有些哽咽。知道此事后他已经伤心了足足三天。姬子虚没有应答，自始至终都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只一腔目光，隐隐透着无法言说的伤悲。“……一接触到姬岚，泉玉镜就有了非同寻常的反应，然后，几乎就是在短暂接触后的下一秒，镜子，彻底破裂。同时伴随着出现的，就是姬岚眉心象征圣女的印记。”“曼珠沙华，彼岸花。”姬洄若有所思，“盛开在冥界黄泉边的往生之花，姬岚为圣女的天赋能力，和它相关是么。”“这些再议吧，”几人中最为年长的姬清沐发话，“既然大家在仪者阁都已经做出决议了，就抓紧时间，赶紧开始吧。”几人彼此交换了下眼神，会意颔首，走到寒冰棺附近。

“子虚，就照你说的，开始吧。”姬清沐站定。“子泽，子言，子吟，拜托你们了。”姬子虚声音淡淡。“放心吧，难得你也有开口求人的时候，”姬子泽冷声，“不就是给点血么，举手之劳。”“娣雅，”姬子吟看向姬雎意，眸光坚定，“开始吧。”

七位仪者同时施术，将灵力汇入姬岚胸前的白罗月绸。伴随着灵力的激发，躺在棺中的女孩一点点地悬空而起，最终停在寒冰棺的正上方。姬子虚、姬子吟、姬子泽、姬子言四人凝气化刃，毫不迟疑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汩汩的鲜血带着光点顺势流下，流入白罗月绸中。吸收了四人的血，四种颜色顿时晕染开来，高速地流转，彼此交织混合，华美异常。四人都是当代姬氏一族中上三神族的顶尖子裔，血脉纯净强大，不多时被割开的伤口就迅速恢复如初了。姬子吟正欲再度割开，仍在施术的姬雎意出声道：“子吟，够了，你们的血，为启动阵术的根源，已经在融合了。”注入最后一波灵力，白罗月绸陡然间光华大。术法成功。

待到光芒渐渐微弱，原本浮在空中的女孩已经重新躺回了寒冰棺中，周身像是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茧中，看得不很分明，唯有她胸前的白罗月绸，依旧璀璨夺目。颜色仍旧在不停地融合，代表各人不同血脉能力的颜色彼此冲撞交突。姬子虚的金色，姬子吟的青色，姬子泽的冰蓝色，姬子言的茶色。还有最根本的底色，代表姬岚的，堇紫色。

姬雎意收术，为姬堇多年的好友，看着棺中的女孩，心中一时竟不知该做何感想。天钧乃神兵利器，对于心脏造成的伤害根本无法补救，姬岚本应直接死亡。但，谁也没想到姬堇居然会这么做。姬堇为族中地位崇高的女祭司，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守护碎星神种。她在死前，以姬岚和她的血将藏于木佩中的碎星神种激活，将其送入了姬岚破碎的心口处。换言之，姬岚以人之躯，成为了接纳碎星神种的容器。这种做法，族中万年来的史典上从未有记载。从来没有人会大胆地想到这样的方式。历代碎星神木的神源老去，便由碎星神种替换，等到上代神源彻底老去，新的碎星神源也已然在原本的庇佑下成长起来。不是没有前人想过让碎星神种先在外界独立培养，但他们都无法避免一个最根本的问题：碎星神源诞于阴之一脉的力量，一旦萌发，就需要吸收星光、月华之力来不断成长，稍强烈的阳息就能让它彻底死去，如果离开碎星神木固有结界的庇护，等待它的，只有死亡，但隔绝阳息又是一个近乎不可能的任务，所以自然更替是万年来公认的唯一方法。可，姬岚的例子，打破了这个定论。姬岚是圣女，姬堇是女祭司，两人的血统都是毋庸置疑的，能够激活碎星神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姬岚是女子，女子主阴，能够接纳同属阴之一脉的碎星神源，但，却无法隔绝阳息，所以至多也撑不过萌发后的第一个阶段。白罗月绸乃上古秘宝，拥有独特的时滞和封印效果，而最神奇的，就是起转阴阳、颠倒性别之能。以女子之体，融以男子之血，配合秘术，理论上是可以做到转换为男身的。转换为男身后，就能够中和外界的阳息，阳息就无法再干扰碎星神源，兼之原身的女子内在，居然就能奇迹般地在各方面都吻合碎星神种的成长条件！前面的想法是姬堇的杰，后面借助白罗月绸的主意，却是姬子虚的提议。之所以说是理论上可行，是因为借助白罗月绸转换男身的这一步，十分凶险。越是纯净的血脉，彼此的冲撞也会越发激烈，更何况这提供血液的四人，每一个都是当代纯血神族中的天之骄子，血脉冲突之大，可想而知。术法本身难度不大，难熬的，是受术者本人，会承受难以言明的痛苦。事实上，这一术法自诞生以来，除却该术法的创造者，后代因为各种缘由尝试此术法的人颇多，但，无一例外，都在转变过程中因为无法承受痛苦而选择自尽而死。姬岚，会是这第二个成功者么。她不知道，所能做的，也唯有期待奇迹的降临。在这里，碎星神木的中心，倘若姬岚最终醒来，完成转换，自然能够走出，成为史上碎星神源的第一个宿主；倘若失败，她会被原有的神源融合，剥离出她体内的碎星神种。但无论是哪种结果，姬岚都不算是活着。她的生命波动已经彻底停止，至于生命本源烙印为何没有剥离，他们只能将之归功于碎星神种。实在是，除此之外，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种特殊的情况，既非活着，也非真正地死去，跳脱出了世界原有的波动，成为了不再受所谓命运掌控的存在。姬岚的消息被彻底封锁，仪者阁一致通过，若姬岚醒来，就进入钧天境中学习，两年后出境，通过辟剑之礼后就下山前往人界，脱离姬氏一族。碎星神种可以再有，姬岚不能再留。不是他们残忍，而是，姬岚的存在已经有悖天道，姬氏一族以奉行自然之道为己任，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圣女。这样的决议，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承受底线了。

“开始融合了。”注意到白罗月绸上，金色最先有要和紫色相融的迹象。“果然，子虚你和岚姐姐的相融度最高啊。”姬子吟轻声道。“你们都是幽族的，自然——”姬子言正要接着说下去，一抹银色忽然出现，并率先和紫色融为了一体。姬洄第一个反应过来：“远程的血脉共享？！”“什么？！”姬源不可置信，掩饰不住的震惊。不说其他的，就是定位，是如何做到的？“能够术法回溯么？”姬雎意冷静道。姬洄摇摇头：“现在做不到了，两人的血融合得太快。”“这种融合度，”姬洄顿了顿，似在沉思，“堪称近乎完全的契合度了。”“……”姬子虚敛眸，遮住了眸间的神采，低声，“我们出去吧。”说罢，转身离开。“还真是戏剧性的发展啊。”轻叹了一声，姬子言追着他的脚步出去。

“一切，就都交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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